“你这是什么语气?我们哪里去赌博了?”母亲试图狡辩,又或者她根本不认为六合彩是赌博。
“爷爷说过,这假冒的六合彩在大陆就是不合法的赌博。”
“我们是大人,你还是孩子。”母亲试图狡辩,这会又把阿成当小孩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阿成被逼急了也是得理不饶人的。
“大人的事你管什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成天就知道玩游戏。”母亲成功被阿成带偏了,已经忘记一开始的重点是责问阿成偷钱的事。
“我没有要管啊,就是找你们借点钱,这就还你。”阿成傲娇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母亲。
“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母亲讶异。
“买六合彩赢的。”
“什么?”母亲可能基本上没有赢过,对阿成买了几次就赚回了本表示吃惊。
“你还没成年,以后就不要去买了,把号码告诉我们,我打电话下注。”父亲看了好一会的母子对战戏份终于开口表态度了,阿成听到十分诧异,他完全没有想到第一次父母对自己刮目相看竟然是因为赌博。
“你看这期的资料,这句诗你怎么看?”
“这个字怎么解释?”
……
母亲拿出资料指给阿成看,一个接一个问题丢过来,阿成才知道原来新华字典是用来查这个的,他觉得父母荒唐得要命,竟然会相信这些胡编乱造的鬼资料会提供什么正确的中奖信息。
“他们的套路你还不懂啊,随便一首诗一个字,他都能根据出奖后的结果给解释过去,马后炮谁不会啊,你会发现他怎么掰扯都是对的。”阿成其实也研究过上面的资料,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他三番五次的总结后他总结出了里面的猫腻。
“你说的也对。”母亲觉得阿成既然能赢就肯定是对的。
“那这期你建议买什么?”父亲忍不住问。
那之后的一期父母是根据阿成提供的号码买的,买的不多,但是竟然中奖了,他们兴奋地把结果告诉了阿成,弟弟在旁边听着,他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但是阿成知道弟弟也有在偷偷买六合彩,和父母一样每天都在研究。
“你的腰怎样了?”母亲第一次问起阿成的身体情况。
“嗯?”阿成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腰还疼不?”
“还好,就是比以前要弱一些,比较容易感觉到累。”阿成对母亲等了很久却迟来的关心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店里的生意似乎比以前要冷清些,一闲下来的时候母亲便还是会拿出资料来研究,父亲除了买六合彩还会每期都去买体育彩票,弟弟则偷偷得跟着买六合彩,一家人似乎都沉浸在六合彩的妄想世界里。
阿成则真的变成了曾经父母好吃口中懒做的那种人,每天睡到日晒三杆起,已经猖狂到店里需要帮忙的时候也没法没心思起来干活了。留起了长发染上浮夸的颜色,学会了蹦迪流连夜总会,嚼着槟榔叼着中华烟喝着青岛瓶酒,觉得自己帅得掉渣,糟糕的是他还内心各种自我感觉相当良好,曾经还会因为没有读到书而自卑想要去丰富自己,如今已经开始学会了父母亲的读书无用论鄙视起了知识分子,在浮躁的环境下飘飘然觉得自己各方面都相当优秀,无人能比。
一家四口六合彩的事持续了两年多,赢了几次,输了无数次,因为第一次的赢死死地勾住了他们的贪念,买得越多输得越多后面想要赢回来的心情就越迫切,于是砸进去的钱就越来越多,不知不觉父母输掉的钱已经十几万了。
一开始父母都并没有察觉,以为越来越多的开支是正常的花销,直到父亲认真算了一笔账才发现买六合彩的钱已经差不多把他们的积蓄都败光了,才开始着急。
“阿成的方法已经不适用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赢过钱了,生意现在也越来越难做了,是不是得想想后路了。”父亲说。
“我就说他哪里懂什么六合彩,还叫我们不要看资料。”母亲翻脸就埋怨了起来。
“嗯。他还没见过世面,能懂什么啊。”
父母亲对于一切事件的看法和评价永远都能达到高度一致对外的,虽然已经察觉到六合彩已经让他们输了很多钱,但从始至终都并没有觉得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和做法是错的,甚至还自欺欺人试图辩解他们并不是在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