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生前无论多高的成就,死后也不过一撮黄土一副棺材,深埋地下腐烂白骸。
高通或许明白这道理,所以看的通透,面临生死才能慷慨大方。一杯酒一副豪情,坦然丢掉了人世间的一切。
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心中已无牵挂,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走也走的潇洒。
可沈落云心中的疑惑,都未能得到解答,正因为他没法开口去问,事实上高通也没给他机会开口。
官道上,一辆马车缓慢驰行,车把势是个年轻小伙,看那生疏的动作,显然是个生手。
马车里坐着个少年,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汉子,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手里却都抱着酒坛,活生生的两个酒鬼。
沈落云一直盯着高通,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可神色间却有着浓厚的伤怀。
“长安城是个好地方,我很久没去过了。”高通靠在车厢上,侧脸从车窗的缝隙看着外面,说话都显得吃力。
沈落云垂下头,忽然抬头道:“车把势,停一下。”
“驴……”
马车渐渐靠边停了下来,沈落云看着高通,道:“你的伤鬼谷神医也许能够医治。”
高通慢慢扭过头,看着神色哀愁的沈落云,轻笑一声,道:“神医不是神仙,丁凯的那一击伤及了我心脉,没用的。”
虽然沈落云不通医术,可也知道心脉等同人的命脉,沉默了一会,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希望?”
高通挣扎着给自己倒碗酒,用软弱无力的手颤颤巍巍地送到嘴边,刚喝下去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也变的更加苍白。
等咳嗽停顿稍缓过来,高通才说:“走吧,若是来得及还能去看她一眼。”
这个“她”沈落云不知道是谁,但一定是他最关怀的人。为了他最后的心愿,沈落云没法再坚持,只能继续行进。
“还……记得那年,我第一次……见她……”说到这里高通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永远闭上的嘴巴。
这也是他临终留下的话,虽然没说全,但是话中的思忆之情不难看出。
沈落云强忍的眼泪,在那一刻决堤而下,痛笑着举杯:“我一定带你去见她。”
********
斜阳沉幕,风寒依旧。
长安城内外正刮着刺骨的寒风,清冷的街道人迹寥寥,像是风沙席卷过后的那般荒寥幕哀。
沈落云走出棺材铺,抚摸着马车上的新订棺材,然后翻身上马,嘁嘁说了句:“我带你去见她。”
一路扬鞭飞驰,夜半才抵达剑云庄。
护卫队瞧见少庄主带了口棺材回来,面面相觑也不敢多嘴询问,却引起了私下一阵恐慌。
“父亲,我回来了。”沈落云第一时间出现在书房,急着面见父亲。
沈长吟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神色怪异的沈落云,皱了下眉头,问:“轩雨阁是怎么回事?”
沈落云并不觉得惊讶,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只怕早已传遍武林,但是沈落云当下不想解释这问题,而是说:“父亲,我带你去见个人。”
沈长吟放下手头的书籍,随着沈落云来到练武堂,看到马车上的棺材,眼中有着一丝诧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