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夕城开口，青冥又往他大腿上扎了一刀，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师父习惯话只说一遍，你想好了再回答。”

崔沐川痛得浑身颤抖，汗流浃背，咬着牙说：“我说的是真话。”

“小冥，这一带荒无人烟，如果放任他流血不管，会如何呢？”夕城悠悠地问。

“流血而死。”

“妖兽是最喜欢血腥味的。”

青冥的笑容在火把照耀下显得十分耀眼：“特别喜欢。”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们两个人说的话，树林深处突然传来猛兽的低吼。紧接着，崔沐川看到黑暗处有两盏森绿的灯光，灯光慢慢接近，一头獠牙森森的妖兽渐渐出现在眼前。妖兽张开嘴，獠牙着滴出了口水。它不敢去攻击拷问他的两个人，而是冲着崔沐川一步步接近。

崔沐川全身抖如筛糠，哭着喊道：“我说！我说实话。是郑家让我做的。”

夕城声音低沉：“从头到尾说清楚。”

崔沐川眼泪鼻涕一起流，道：“砻城除了双家，还有木家、邵家和郑家这三家并立，实力相当。双二公子看上了木玲华，他们两家结下了婚约。三个月前，我和木玲华在游湖时相见，一见钟情。我见她长得漂亮，就上前和她说话。我送了她一串手钏，她送了我一柄扇子。可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她就是双家小姐。我本来不想再和她来往的，可是郑家的人偷偷找上我，他们说……他们说只要我能骗了木玲华，他们就能给我好处。”

“有什么好处？”

崔沐川还犹豫，见那头妖兽低头凑在自己旁边嗅着血腥气，他赶紧道：“他们说，如果木家和双家结亲，那么木家将实力大增。砻城里除了双家，木家就要凌驾于其他世家之上，到时各个世家都要看木家的脸色。他们让我勾引木玲华，把她骗到手，然后再传出她怀孕的谣言，那么这两家非但不能结亲，还会成为仇家。而双二公子早晚会娶妻的，郑家的二小姐十分美貌，以双二公子的好色一定能看中她，郑家就能和双家结亲了。”

“说来说去，并没有你和你舅舅邵家的好处啊。”

“有。”崔沐川道，“郑家许诺，事成之后把他们的三小姐嫁给我，四小姐嫁给我邵家表弟。这样一来，我和表弟都是双二公子的连襟了。三家都是亲戚，自然会相互关照。而木家孤掌难鸣，想找我报仇也没办法。”

“为了这点好处，你就骗了木玲华？”

崔沐川不敢隐瞒：“他们还给我一大笔钱。我虽在舅舅家修行，但终究是寄人篱下。有了钱，我就能回自家招募术师，自己建一个门派，自己当门主。”

就他这副德性还想当门主？

“把你今晚说的内容写下来。”夕城道。

“这里没有纸笔……”崔沐川脸色大变，他不愿意写。说出来是一回事，只有眼前这两个人听见。可是写下来就是铁证了。

夕城看了青冥一眼。青冥会意，在崔沐川的袍摆上割下了一片扔在他面前，然后割开树藤，对他道：“蘸着血，写出来。”

树藤一断，崔沐川只觉得重获自由，他一边低头作出要写字的模样，一边手在宽大的袖子下暗暗摸索，摸到了袖中的小刀，他趁青冥转身之际，猛地扬手。

夕城看见他扬手，却坐着不动。

青冥根本就没有看，只听见叮地一声，飞出去的小刀在距离青冥两寸之遥时，却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轻拍了一下衣衫，问夕城：“师父，哪只手？”

“当然是砍左手，留着右手写供词啊。”夕城悠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