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清闭上微烫的眼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错了。”
木然垂下眸:“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低头,我只是,看不得你护着别人。”
他苦笑,抬手,回抱着她:“你就当是狗护食儿吧。”
蔚清拍了下他的后背。
“什么狗护食儿,拿我当狗食吗!!!”
木然:“我错了。”
蔚清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随后闭上眼睛,像是累了找避风港般,安稳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而一楼客厅里,单清风叫了哲浩一声,“跟我去花园里转转。”
哲浩听话地应了声,跟了上去。。
他们步伐得当,不快也不慢,累不着,全当消消食。
单清风手里拿着保温杯,不时揭开喝一口。
哲浩垂着眸,看着被风吹落在地上的花瓣,闻着香味,一时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静下来过。
这样仿佛没有目的一样的前进,虽然恍惚,不知下一刻如何,但还是会被途中的香味蛊惑成安稳。
像一种高深的催眠,令人不知不觉放下防备。
就在这时,单清风说话了:“你喜欢蔚清?!”
哲浩如梦初醒,战战兢兢,一身冷汗,可即然被看出来了,他点了点头:“是的。”
“她哪儿好啊?”单清风看了眼他的鼻子,“值得你挖墙脚挨人挨一顿揍。”
哲浩笑了笑:“伯父,伯母好在哪里,值得你那么多年只认定她一人。”
单清风闻言,安静了片刻,说:“我在问你。”
“从第一眼看见就觉得这个人是不一样的,和旁人是不一样的,然后慢慢相处,就喜欢上了,爱上了,就那么简单。”
单清风哦了一声:“那你怎么保证这样的特殊能维持几十年,这样的新鲜能一辈子都不会变味儿?”
“我这个人比较偏执,我看中的人,我一辈子都喜爱,我不会变心。”
哲浩说的诚恳:“伯父,我很敬佩您,在商界上的建树,也很喜爱您,您是一种不负家人的忠诚的人。就连我爸爸,在研究院里做着研究的工作,都会传出绯闻,可您身在外面,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您是不一样的。”
“不知道的人这么一听,还以为你喜欢我呢。”单清风浅笑,说出的话却惊心,“你怎么知道我就忠诚了,或许我有别于你爸爸的地方是我可以压下绯闻,不让我的妻子看到,而你的父亲却无能为力。”
哲浩震惊地看着他,吓得停下了脚步。
单清风望着他:“浮于表面的东西未必真实,也难以长久,你怎么不多想一想呢?”
哲浩:“……”
单清风说:“就像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可你只要多用脑子想想,我要是想给你机会,就不会让木然留在这里了。”
哲浩怔怔地望着他。
“而你能留在这里,”单清风握着水杯慢慢地说,“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你父母的托付。”
哲浩像遭受了重重的打击,抖了抖唇,欲言又止,却又好似说不出话。
单清风就是看不得小年轻那么自以为当然,这样的孩子应该被吓一吓。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有比蔚清更好的女孩子在等着你,她已经被人定下了,你晚了,就不要去强求。”
哲浩听得面色苍白起来,他一双黑眸里突然湿润了。
单清风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塞进他嘴里:“认你当儿子都行,但是女婿,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行吗?”
哲浩两行眼泪滚落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么委屈。
“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从小到大。”他眼泪止也止不住,滑过他受伤的鼻梁,咬着烟模糊不清地说,“好不容易有了,为什么你们不同意?”
单清风实话实说:“因为那是不属于你的。”
“如果我是你的儿子,蔚清是别人的女儿,你还会这么说吗?”
“会。”单清风薄唇轻启,掷地有声,“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强求的人。”
哲浩低下了头,抬手拿下了烟,最后问了一句:“我哪里……不如他?!”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这么做对比的。那我说,你为什么独独看蔚清觉得不一样,看别人就都一个样儿,你能讲出个理儿吗?!”
哲浩气馁地闭上了眼睛。
单清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钻牛角尖,你一个人好好想想,伯父先走了。”
哲浩艰难地嗯了一声。
单清风转身离开。
哲浩红着眼睛望着树叶,花,天空,这个花园生机盎然,他却满心荒凉。
这世上,到底能不能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呢?!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烟,静静抽着。
“怎么样了?”看到走进来的单清风,蔚娆走过去,担心地看着他。
“他应该……放弃了吧?”单清风皱了皱眉,“我还从来没见过在感情上那么钻牛角尖的男人。”
蔚娆呵了一声:“有些人总是在被爱着,当然了。”
单清风看了她一眼,抬起手掐住她的后颈:“不过我想想也想的通,要是你敢移情别恋,我绑也要把你绑回来,什么幸不幸福,什么适合不适合,你不要好好的,那就都别好好的了。”
蔚娆缩了缩脖子,抬头怨念地瞪了他一眼:“你也太可怕了。”
“但愿哲浩比我正常点。”单清风一本正经道。
蔚娆忍不住笑起来:“你在绕着弯儿说你不正常吗,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那一种?!”
单清风嗯了一声:“我骂我自己,你看你笑的多开心,不都是为了你笑一笑吗。”
蔚娆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谢谢你啊,把自己一下抬高跟周幽王一起的台面上。”
“你没褒姒漂亮。”
“你见过。”
“直觉。”
“你没周幽王帅。”
“我没他昏。你说他那么喜欢褒姒,为什么不死之前,先把褒姒弄死呢?真是昏君哪!”
“为什么要先把褒姒弄死啊?!”
“他死了,不是把他女人便宜给了别的男人,都为这女人连国与家都不在乎了,最后却只剩下个赔命的结果?多么亏啊。”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不如同归于尽。””
“……”
“反正已经勉强人家不笑不哭地陪了他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多作恶一点了,生死,她都是他的人才该对。”
蔚娆看着单清风:“歪理就是这样讲成的。”
“哦,那你怎么看??”单清风居然还就着前人的事儿跟她聊了起来。
蔚娆认认真真地说:“爱她就应该放了她。”
“乱世天下,放了她,她能活?”
蔚娆昂了昂脖子:“至少心里是活着的,灵魂是能感受得到悲欢喜乐的,可是一个女人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生不如死啊!!”
单清风揪了揪她的脸:“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蔚娆撑着下颚:“所以请你承认你刚才的那一套,是歪理。”
“那你知不知道……”单清风沉默片刻,说,“一个男人得不到深爱的人,也是生不如死。”
蔚娆踢了他一脚:“不知道。”
单清风揉乱她的头发:“就你会捣乱!”
结果是,蔚娆追着单清风打。
从楼上下来的蔚清和木然看见客厅里闹腾的两个人:“……”
看着可真年轻啊!
“你有福了。”木然由衷感叹,“你的父母被岁月格外恩待啊!”
蔚清说:“一点都不用担心的那种。”
木然眼底透露着羡慕:“如果我的父母能好好的……现在我也能带你去看看他们了。”
“但是他们都不在人世了,真好。”
蔚清伤感地望着他的侧脸,听着他说的最后两个字“都好”,她忍不住心里为他难过起来。
虽然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是,有些事情造成的阴影过不去。
割一刀就会有伤疤,因为人生来血肉之躯。
他的疤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他的心里。
冷过才知道冷的滋味,她尝过冬雪,却没尝过人世一场冬雪,却也庆幸自己还温暖着,可以温暖着他。
蔚清送木然出门。
他们并肩而行这一路,蔚清忽然说:“工作还顺利吗?”
木然微怔,点头:“我打算创业。”
蔚清看向他。
木然说:“我已经辞职了。”
蔚清皱了皱眉头,第一反应是:“则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对下一步还没决定好,怕贸然告诉你,惹你担心。”
蔚清说不上什么感觉:“你瞒的很好。”
木然低了低头。
“你不是只愿意效忠单氏吗。”她看着他,“为我辞职的吗?”
木然说:“我否认,你会信吗?”
蔚清叹了口气:“想要不信,但是很难。”
“那么自恋?”木然故作惊讶地看着她。
蔚清目光复杂:“我是怕我连累你。”
否认的人是木然:“那绝对不会的,我有我自己的考量,我想要创业,我想做老板,我想赚更多的钱,站在更高的位置上,让任何人都不敢再轻视你。”
蔚清没说话,心里却动容至极。
“我希望成为别人心里,与你相配的另一半。”
蔚清别过脸,眼角湿润:“那么,我就等你。”
如果你决定好了,那么,我就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