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解这才放下了手,只是那双眼睛还在看着皇帝。
蔚清担忧地看着这一幕,立刻也不火上浇油了,而是适时提出:“我看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要不要把这个皇帝扔下去?”
“嗯。”时洐点头了。
蔚清看向了胡解和罗晨,见他们沉默不语,于是说:“我就当你们也认同了,再让他留在这里,只怕你们忍不住弄死他。”
蔚清掀开帘子,不费吹灰之力把皇帝给扔了下去。
皇帝吃了一地灰尘,还狼狈地滚了好几圈,但是蔚清对他半点同情都不存在,因为这个人仗着权力加身,实在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为所欲为的皇帝,不值得人尊重。
蔚清坐回马车里,又走了好几天,终于到了这里波斯国,到了这里,蔚清和时洐出了把力气,让罗晨和胡解直接成亲了。
断袖成亲,这在中原没多少人能接受,可是到了这里,倒也不是全都能视为平常之事,不过人家不像中原人爱管闲事,大多好奇地看两眼,从来不出口说什么让人讨厌的话。
各自安好,就够了。
他们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人生,即便是错的,那么需要付出代价的,也不过是他们自己,为什么人们就是那么无法接受,恨不得把他们除之而后快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无法接受和自己不一样的人,就可以如此霸道伤人吗。
所以,罗晨和胡解来到这里,虽然未对对方说出口,但是他们在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里,让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蔚清含笑看着他们两人,前尘尽去,重新开始,在院子里都甚至有了斗剑的心情,心里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时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累不累?”
蔚清看着他,心里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这第一个任务就跟皇帝扯上关系了,说是负重前行也不为过,可想开了也不过如此,他们是神仙,怕什么得罪了皇帝。
而这一路上,就没停下过,因为怕后头朝廷追上来,事情会更棘手麻烦,身体是有点累的,可休息了就好了,如今看着在一起的罗晨和胡解,只觉得身心轻松。
他们做的是好事啊,又不用怕遭天谴。
所以,一句话总结,她一点也不累。
于是,蔚清诚实地摇了摇头。
时洐低声说:“小看你了。”
蔚清挑了挑眉。
时洐望着那边开始斗剑的两个人,冷不丁道:“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么帮着帮着这些有情人,而忘了我们自己的情?”
天上的月老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胆颤。
这,这帝君也太聪明了吧!
猜都能猜出这个办法的企图!!
是啊,神仙要在一起,其实也不容易的。
因为神仙要淡泊如圣人,不可以执着,有了感情,就会变得跟人别无两样。
所以,这个上古时候,准备给神仙的办法,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套,看似充满希望,其实就是等着他们遗忘。
也压根是看不上这所谓的感情。
只要活得久,做的事情停不下来,就不会闲得要去谈情说爱。
他曾经听到过前任天帝亲口这么说过……
所以,如果神仙私自动了情根,必定会来问他这个月老,他这个月老就负责把这个办法告诉给他们,让他们去忙,他曾经做过无数次,时常看到那些神仙慢慢就视他们曾经喜欢的那个人为朋友,谈笑风生,聊着自己又帮了多少凡人,却独独忘记了自己千年前的初心。
月老看着半空镜子里的画面,想着,帝君不愧是帝君啊……
他自嘲地弯了弯唇,终究是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为何命运总不肯放过他们呢!
蔚清听到时洐的话,安静了一秒,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
时洐说:“我不会忘,但你就说不定了,因为,你太入戏了。”
“什么意思?”蔚清眼神有点闪躲。
“凡间这出戏,你太认真了。还记得梦蝶的那个故事吗,做梦的人,自己都糊涂了。”
“那是人,我是仙,我不会糊涂。”
“人尚且百年都活不到,就糊涂了,你不会死,要活千万年千万年,你就不会糊涂吗。”
“活的短,活不明白,糊涂,活得久,终究,还是糊涂了。”蔚清看着时洐,“怎么就你不会糊涂?你太自负了。”
时洐挑唇讥笑:“你不信我。”
蔚清抿了抿唇,其实是她在逃避这个话题,她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了。
时洐这一次安静了很久,到那边两个人都放下了剑,朝他们走过来了,他突然说:“我们成亲吧,叫他们替我们作证,我们可能会忘了对方,却不会忘了自己的另一半。”
蔚清眼眶不禁红了,低声说:“上面会同意吗?”
时洐负手而立:“你同意就没有问题了,他们又没说,帮人的时候不能再凡间顺便成个亲。”
看蔚清有一点不安的样子,时洐说:“又不是在天上,碍不着他们的眼睛,等完成了这次的事情,我们再回去成亲。”
蔚清看向时洐:“你就那么不相信我,真的怕我忘了你啊?”
时洐垂下眸,睨着她,认真地说:“我是在加固你的记忆,你不要低估时间,它有时候就像是一个魔鬼,它在天上,在凡间,它在每一个角落里,它无处不在,远比你我厉害多了,我不是不信你,我是在防它。”
“跟绕口令似的……”虽然这么说,但是,蔚清扬了扬唇角,在罗晨和胡解站定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她牵起了时洐的手,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下,微微一笑,“你们,做我们的证婚人,好不好?”
胡解愣了过后,爽朗一笑:“好啊!”
罗晨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们。
夜晚时分,刚刚用过了晚饭,院子里,红绸已挂上,喜气洋洋,但是发闷紧闭,除了门里的四个人,谁也不知道,在这一个和平常一样寂静的夜晚,有一对新人,不为人知地成婚了。
蔚清穿着嫁衣站在时洐身边,拜过天地,就对拜了,他们的表情很平常,像在席上吃宴一般,一点也不像新人。
倒像老夫老妻了,却突然回头来办仪式了。
“礼成。”这一声,是罗晨说的。
他低沉的语调,把红色显得郑重起来。
时洐和蔚清四目相望的那一刹那,有一行眼泪从蔚清的眼角无声地滑落了下去。
其实,她没有告诉他的是,她真的忘了,忘了和他在凡间经历的那些事了,真的记不清了,但她没忘记他们的感情,为此,她去找了月老,企图让他们回到以前。
时洐说的对,时间太可怕了,可怕在它就是能让你忘掉你以为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些事。
她的确不可盲目自信。第二earz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