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慕梨子愁得原地团团转，就这样在小主人身边守着他冷或者他热，几乎把梨子汁都熬出来了。

这边霁寒宵深陷冰火两重天，那边通月小筑却是真的熄灭了所有的灯火。

星离回来了。

她没能见到佛祖，佛祖闭门。连摩伽也没有见着。

“是外出宣讲佛法去了吗？”

留守的小仙看见她回来，惊讶得合不起嘴，几乎忘了回答。

星离想，没见着也好，我回小筑，把衣裳换了，焚香沐浴后再见佛祖。

她推门进了那个离开还不算很久的地方，只见院中庭阶寂寂，那棵合欢树被天兵拔走后，那一个浅浅的坑还在那里眨着眼睛，星离看着就想起自己胸口的那个空洞。

于是径直走到坑边，亲自细细把坑给掩了。

染染从内廷听到动静跨门出来，想看看又是谁来骚扰。一见是自己的主子，一下就哑了嗓子，喊了一句：“司眠姐姐！”

星离拿起手来，放在唇边“嘘”了一声，“不要声张，帮我沐浴！”

“是！”染染得力地把她扶上，直接去了浴池。

星离软在池中，渐渐能够感受到力气在恢复。微微低头就能看见胸口，左边空空荡荡。立刻往水下出溜了一寸，池中水雾马上把这个伤疤给遮住了。星离刻意抬起头来，就当看不见，手拿布巾擦拭着身体。

染染早看见了那个碗大的伤口，鼻子一酸，心头一怵，却也不敢说什么，怕惹得姐姐伤心。

迟疑半晌之后，染染忍不住还是提起：“那个人……”她想告诉星离，那个人也被打了个半死，看姐姐能不能释怀一点。

“不要提起！”星离低声喝止。

“你会想知道的！”染染很开心月崂能够被鞭笞得那么惨，那天通月小筑也是长了眼睛的。

但是星离不想知道：如果染染说的是他好，她会烦；说的是他不好，她也不会因此开心；就算说他死了，她也没有痛快的感觉。

两人之间，有嫌隙，有欺骗，有伤害，但如果前面铺满了一段长长的甜蜜时光，即便最后生出了仇恨，也很难因为对方受到惩罚而放声嘲笑，因为他可以把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你却不能，不是吗？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啊！

所以，星离她此生只期望，从未遇见过他张月崂。其他都无所谓。

染染执意要告诉她，她年纪尚小，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星离害怕知道仇人的任何消息，于是星离就下了死命令：“如果你再提他半字，就去别苑委身！”

说完少有的加了一个冷冷的眼神！染染这才噤声，伺候主儿沐浴更衣，把她扶到香榻之上，求她睡上一会儿。

星离早已疲乏不堪，她当然就睡去了。“佛祖回程，便来喊我，我去佛殿等候！”

“好的！”染染应道。她心里说，佛祖去岷山了，他老人家带摩伽去帮你取命宿虫去了你知道吗？

星离好像感应到了染染的心里话一般，眼角滴落了一滴眼泪。

熟悉的闺帷之中，她一个人低低地唱着歌，哄着自己那颗被绞做齑粉的心：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迷迷……

安魂珠听了歌声，轻柔地在她体内悠然滚动，让她渐渐安息。

染染熄了小筑内的所有灯火，防止他人打扰。自己一人坐在院中，给小主把衣服洗了。这件白裙已经是星离为了见星君，在下界早早换过的了干净衣裳，可上面却还是留有浓浓的血腥气息。浓到看不见了还是闻得着。

小小的一个丫头，边洗边忍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