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广道如见鬼魅,啊的一声,手中的金丝偃月环当啷落地。
月崂一阵掌风递过去,将偃月环以飓风席卷的速度收回囊中。
“鬼,鬼,”崔广道吓得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兔子死鬼啊!”居然怕得慌不择路,一下就躲到了月崂的身后,扯住月崂的广袖,浑身瑟瑟发抖,牙齿打颤到听得见声音。
月崂闻到兔子死鬼,失声大笑。
一个纸老虎呀,原以为他飞扬跋扈,是背后多么了得呢,原来也是一个怕死鬼。
皎皎看了他这个样子,心头倒是舒快,对着天蓬一阵哈哈大笑。
天蓬却倏忽脸色一变,喊道:“小心!”
大伙儿一惊,只见那崔广道手中居然有一柄蛇头小剑,借拽住月崂袖口的时机,狠狠扣在月崂的手腕上。
月崂那青青的细筋隐隐已经被他的剑头点出了一粒血珠,半粒苔花大小,盈盈颤颤。
稍微一动,月崂的肉身就得动脉尽裂,血崩而亡。
月崂在那一点凉意触及周身的时候,就在心里暗骂了一百遍,这个人,必诛无疑。
天蓬束手无策,未必皎皎就肯放过!
皎皎停住笑容,顿时破口大骂:“崔广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不死你难受是吗?你赶快放下来,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转身就摸出了自己的软鞭,准确无误地缠在了崔广道的腰间,脚下一使力,拧步斜走,那崔广道就被紧紧缠住,憋红了脸。但这崔广道也不是省油的,自己被蛇绞一般束缚住,手中也同时用力,月崂的手上就划开了痕迹。
天蓬楚然跳了出来,一剑劈向软鞭。
皎皎见剑势极为锋利,迅速撤回软鞭。崔广道的手下也一停顿。
“天蓬,你造反嘛!”皎皎愤愤转身,鞭指天蓬。
“主子性命要紧!”天蓬收剑抱拳。
“哎呀,难道我们还打他不过吗?”皎皎急得跺脚。
“公子,投鼠忌器啊!”天蓬收回剑后,趁皎皎不提防,一把勾住他的腰。皎皎的肉身尚且稚嫩,一下就被天蓬拎着腰带撤出好远。“放他们走,主子不能出事!”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杀了这个鄙贱之人,杀了他,天清气正,这个……”任皎皎撒天泼地,天蓬环抱着他,直接给崔广道让出一条路来。
月崂就这样被崔广道抵着命门,押出了院子。身后皎皎呜哇乱叫的声音渐渐就远了。
“你绑了我有什么用?”月崂一路淡定。
“少废话,绑了你自然可以制住他们!”
“那个大胖子才是真的主子呢!你看他油头大耳,一脸官相。”
“官相却是官相,贵气却是不足!”
“你自作聪明看错眼咯!”
“不用骗我,我行骗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一世的娘胎里呢!”
“那真有可能!”月崂这一下算是真的心服。
一路脚下泥泞,这次居然是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农家。到了茅屋之内,崔广道随手一松,收刃入鞘,居然轻轻松松就把月崂放了。
月崂奇怪,“你不怕我对你动手吗?”
“不怕。你还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呢!”
“被你说中了。”月崂一屁股坐下来,坐榻上的灰尘轻轻扬撒在一边。
“你坦白说,你到底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上跟我一样装设弄鬼的人?说清楚,我们好开诚布公地合作!”
“天上的。”
“好。那你就是要找到我们上天的路,断绝我们的飞升之道,对吗?”
“那你肯吗?”
“有何不肯,你只要让我遂了心愿,我也不愿意再上那天宫。天宫千好万好,我上去了也不算个什么,过得依旧会是潦倒。”
“你能这么快想通,当然是好。不过这后面,一定有什么很难满足的要求吧。”
“难是看对谁讲了,既然你承认你是天上的仙家,那就肯定不难。”
“你说。”
“我要当这人间的帝王。”
“这还不难?”月崂惊呼。“你想要点金翠珠玉,良田美宅,我倒是有办法,这天下嘛,小仙会的可不多,你别白日做梦,想倒墙头了!”
“这有何难,太子不也是利用你想一登大统吗?”
“他毕竟是太子,离皇帝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而你……”
“而我,却是命如蝼蚁,遥不可及,痴心妄想对吗?”崔广道说这个话的时候,阴酸刻薄,想来是对自己的出身颇多怨尤。
“太子的一步之遥都艰难异常,何况你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