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九没料事情到会发展到这么个情况，想要劝慰老太太，又担心她突然发飙……看着都在哭泣的两人，一时不知所措。

正对眼前的状况一筹莫展的时候，阿庆也红着眼与老太太抱在了一起，不一会儿也哭了起来。

张九九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只剩一个人站在一边哀声叹气的份儿。

过了很久，老太太终于平复下来，轻轻拍了拍阿庆的头，自己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她轻吐了一口气，语气平静，“说吧，你还有哪些是子蛮不知道的？”

云阳自人世以来，除了蔡子蛮，后来遇到的不是乱世人心，就是妖的你存我亡，对蔡子蛮的感情，即是朋友，也是亲人，还从未意识到自己跟他是不同的“物种”，所以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是妖。

如今人、妖两世而别，才感觉到人类的脆弱，自己若是一直能在他身边，或许至少不会那么容易死于人祸，此刻他的心里非常愧疚，一边回忆，一边流泪，把以前的过往都坦诚给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嫂子。

老太太虽然震惊于云阳的身份，但更被他花80年赴约的经历所感动。

开始怀疑他的身份时，还有些怪罪他既然有如此能力，却没保护好蔡子蛮，但转眼一想，若是那样，或许自己也就不会被蔡子蛮说救，自己也可能早已死于战火了。

命运总是容不下假设，时间最残忍的就是定格一切。

张九九拉着阿庆出了门，他不习惯这种场面，也无意探听别人的往事。

过了许久，云阳手握着木雕，眼眶红肿的走了出来，对张九九深鞠了一躬。

张九九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向屋里望了望，“老太太没事吧？”

“没事，说是想静静......”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再去陵园看看，上次没发现这古木的气息，我就回来了......”

“不还有名字的么，蔡子、蔡子蛮，你就没觉得可疑？”

“呃，我不认识字......”

张九九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听他说完，马上转头看向阿庆。

“爸爸，这个小妖怎么能跟我比，我认识字的！虽然......不多......”阿庆一边鄙视云阳，一边心虚的搓着衣角。

张九九一阵扶额，妖怪也是要有文化的啊，不然怎么行走江湖？

“那我跟你去一趟吧！”然后又朝屋里喊道：

“太奶奶，我们走啦？”

屋里没人应声，张九九小心伸头看了看，发现老太太正坐在屋里发呆，也就没再多说，领着两人朝陵园而去。

今天天气多云，此时虽然已近正午，但日头不毒，时有凉风吹过，再加上身边有这么个“行走的空调”，倒是一点也不闷热。

陵园对外免费开放，张九九也来过几次，在他的带领下，没费什么事儿就进了。

园内绿草铺地，松柏挺拔，建筑庄严肃穆，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按提示寻到了蔡子蛮的墓前。

云阳手里拿着木雕，呆立在蔡子蛮的碑前，久久没有说话。

张九九、阿庆两人站在他的身后，看到墓碑比周围的更加整洁，碑前的鲜花还是新鲜的，居然还有一个酒坛，那酒坛分明是自己酒馆的老样式，张九九知道，这些都是老太太祭奠的。

“我去看嫂子了，她很好......”

“都怪我，我要是跟你一起，或许能保护你，嫂子没说，我知道，她也这么想过......”

“以前多好啊，那十几年是我最快乐的时间......”

云阳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会儿现在，一会儿以前，没头没尾，或许只有蔡子蛮知道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