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山河春未改(5)(2 / 2)墨白之桃花赋首页

墨渊看着言笑晏晏的小狐狸,轻声道,“是么?你不是嫌弃我是小白脸么?”

白浅脚步一顿,莞尔一笑,语气里含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意味,“还不是师父你生的太过俊美了~小时候四哥同我说过,折颜那张脸是俊美的正好,若是比折颜俊美的,便是小白脸。师父你这张脸便是生的比折颜俊美,才让十七将师父当成了小白脸。”

墨渊哑然失笑,手上用了丝力道将她往身前带了带,低笑道,“那小十七可喜欢为师的这张小白脸?”

白浅呆呆看着近前的师父,只觉师父今日这笑,如沐春风,欲化冬雪。愣神间,他揽上她的腰,下一瞬,已是现身在昆仑虚后山。

入眼处,绿荫清幽间嵌着滟滟粉红色,鼻息间是轻柔舒缓的淡香,茂密的树冠上缀满繁盛的合欢花,远远望去似挂了一树粉红色的小绒扇。秋风习习吹过,花朵随风飘落,摇摇坠坠,落了一地似铺了一层花毯。周遭数丈高的合欢树遍布成林。一株遮天蔽日的老树下立着一方石亭,亭中一圆形石桌并着两个石凳,支着亭子的四根石柱上攀爬着萋萋藤蔓开着不知名的黄白色小花。

身前一朵合欢花悠悠的飘过来,她伸手接住,移到嘴边轻轻一吹,花儿摇曳飞向空中,她追出几步,裙角带起一地落花,随手接住一朵,欢喜的回头对他笑,“师父,后山何时多了这一片合欢树,十七从前怎的未发现过?”

墨渊看着在花间玩耍的小狐狸,有些出神,她捧着花递到唇边调皮的吹着,花的颜色同她的唇色一样娇艳。她跑在花间带起一地落花,似翩翩飞舞的灵蝶。她转身对他回眸一笑,他眼中只剩她明媚的笑颜,再无世间万物。款步近前,眉目温柔,“七万年前带你去上清境赴灵宝天尊的法会,回来时移了几株树苗。”七万年,当年的小树苗已然成林,繁花似锦。合欢,两两相对,恩爱合欢。

她秀眉清挑,“七万年前?”拉上他的手往石亭里走,“师父走了以后,十七便失了随师父赴法会那段时日的记忆,折颜说我是因着师父离去太过悲伤致使失了记忆,十七一直觉得有些遗憾。”回头看了他一眼,灿然笑道,“现在师父回来了,十七便不觉得遗憾了!”

和煦的暖阳自交错的枝叶洒下,映出斑斓点点,清风徐徐托着一朵朵合欢花落在她的发上,他的肩上,她欢喜雀跃的拉着他走着说着,哪里还有女君的沉稳优雅,眼角眉梢已尽是小女儿家的天真烂漫。他任她拉着,随着她的脚步,万万年沉静的眸中染了芳菲倩影,已是柔情无限,脉脉春风。

石亭中,她随手摘下一朵黄色小花在手中把玩。他宠溺的看着她,声音轻柔,“十七可还有旁的遗憾?”

她伸手又去摘下一朵白色的,“没有了,师父回来了,十七便再无遗憾了!”

他浅淡一笑,拂手幻琴。她兴致勃勃的凑到他跟前,“师父,今日十七抚琴给师父听吧!”他微微挑眉看她,七万年前她那磕磕绊绊的琴音……难得她有兴致,抿唇一笑,“好。”

青葱玉指抚上冰弦,琴音清婉流泄,或悠扬或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他眸中掠过惊艳随即遍是伤痛,七万年未见,她的小狐狸当真是长进了。可这种长进背后是怎样的辛酸?若是可以,他宁愿她一生都是七万年前那个迷糊闯祸的小狐狸。她抬眸看他,嘴角噙了抹小得意,他回以赞许一笑,指尖金光闪过。

白浅熟稔的拨弄着琴弦,他睡下的七万年她已学会了他教过她的曲子。正自抚的认真且陶醉间,忽见一只发光的蓝色灵蝶落在她手背上,随后又飞来数十只灵蝶绕在亭中,她微微惊讶,她如今的琴艺已精进到这种地步了?都,都能引来灵蝶了??惊讶间又听见悦耳清脆的鸟鸣,抬眼望去,林间不知何时飞来了数十上百不知名的小雀鸟,正欢快的在树冠上跳跃着。她手上琴音不断,心中惊喜万分,今日这些鸟儿也真是给面子,她如今的琴艺竟已然精进到这种地步了!啧啧,师父看到此情此景定是会很欣慰的,他教的两万年的小十七于音律上竟也有如此成就了!望向十数步远处,繁花树下师父手里似是在鼓捣着一束合欢花,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极美!

墨渊摘了合欢树的嫩枝并十七朵开的最为艳丽的合欢花,手中悠然的编着花枝。适才小狐狸竟是改了几个琴音,一曲凤求凰生生被她抚出了超然逍遥之意,倒是别有意境。他的小十七,于音律亦是有极有天份的。将最后一朵合欢花缀入花环,缓步回到亭中,轻轻将花环戴在小狐狸头顶,唔,人比花娇,绕到她身后抚上她的手带着她抚完剩下的音节。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淡泊逍遥,缠绵悠远。

她轻按琴弦,仰头看他,“师父,十七这琴曲抚的如何?”

他拢了拢她的头发,“甚好,那几处音阶和指法也改的甚好。”

她得了夸赞,笑的明媚耀眼,“十七以为,这首曲子美则美矣,却隐含了一丝哀伤,是以便随手改了改,师父若是喜欢,日后十七就一直这样抚给师父听,可好?”

他勾了勾唇角,时隔七万年,小狐狸终是听懂了琴意,不过看样子,依旧未懂他的心意。他扶着她肩带她起身,望着她的眼睛,“小十七可知,这曲子的名字?”

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花环,欲摘下来看看,被他握住手,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知,七万年前师父教十七这曲子时,十七倒是忘记问了,这曲子的名字是?”

他宠溺的看着她,眸中隐显期待,深深的望进她眼里,默了半刻,薄唇轻启,“凤求凰。”

她怔了怔,了悟道,“唔,原来是凤求凰!怪不得听起来有些哀伤。”抓着他的手臂,“师父你坐!”转身去石柱上的枝枝蔓蔓间摘花,嘴里念叨着,“师父这花环编的真好看,再给十七编个小的,十七戴在手上!”一捧娇嫩的小花放在石桌上,坐下来手背支着下巴,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微微挑眉,沉默的看着她。她见他没动,又将桌上的野花往他跟前推了推。他无奈的看了她半晌,捡起适用的花枝,编花环。

她痴痴的望着师父的手,唔,师父的手真好看,抚琴极相称,武剑极相称,如此这般轻柔摆弄着花朵亦是极相称,眼看着一个精致的小花环在他手中成型,不禁感叹道,“师父的手真巧,这花环比十七编的好多了!”

墨渊眉眼未抬,似笑非笑的揶揄,“嗯,你的狐狸爪子向来不大好用。”

白浅认真的点了点头,“嗯,还是师父懂十七!”

墨渊手中一个小巧清雅的小花环编好,拉过她的手,套在她莹白纤细的手腕上,幽幽的道,“今晚给你补一补上古史。”

白浅手腕僵了一僵,好好的怎么扯到功课上了?“师父,十七这七万年很用功的,上古史就不用补了吧?十七如今连佛经都能背上几句了!要不十七给您背几句听听?”

他正了正她腕间的小花环,抬眸看她,“我更想听你给我背几句上古史……”

…………

空中玉盘似的圆月多了个可爱的缺口,夜色静逸撩人。

墨渊房中,白浅捧着书简正坐在床上用功,她本是坐在书案前的,但是师父说她今日玩的累了,怕是看着看着会睡着,所以她便改成在床上背上古史了。上古史中,记载战神墨渊神姿的,无往不胜战绩的,她都能背上一背,其他的,委实提不起兴趣。此时手中的这卷,是上古趣事集,卷中记载着,上古时的男神仙爱编个花环赠与心仪的女仙做定情物……

她盯着书简出神的想着,师父今日给她编的花环这般好看,是不是说明,师父年少时亦是编过花环送过心仪的女仙?因着之前做过,所以有经验,自是编的好。也是,师父沉睡前都已经二十几万岁了,就算如今不近女色,但年少时,年轻气盛的,怎么可能从未近过女色呢?唔,书架上,上古史的书简有数十卷,师父拿了这卷给她,是碰巧还是有意?

矮榻上,墨渊倒了杯茶,起身送到小狐狸嘴边,她眉眼微抬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他勾了勾唇角,将她剩下的茶水饮尽,放回茶盏,踱步到床边坐下,看着她这副极其认真的模样,显然,已是走神了,抬手拿过她手中攥着的书简,“可背好了?”

白浅此时已是参悟出师父他老人家的良苦用意了,定是石亭中她夸他手巧他不好意思了!他定是觉得一个男子且是一个提轩辕剑的战神,编花环时被夸了比女子还手巧,自然是不妥当的,是以才暗示她,他是因着先前做过,所以才做的好,并非生来便能鼓捣这些。

他看着他的小十七一副若有所悟的可爱模样,心知她又是想歪了,无奈而笑,伸手揽上她的腰将她往身前带了带,低低的道,“在想什么?”

她抬头怔怔的望着他,清了清嗓子,这种事自是不好拆穿的,讪讪道,“没,没想什么!”斟酌了一下,诚恳的望进他的眼里,“师父放心,十七不会将师父会编花环的事说出去的!”

墨渊抽了抽嘴角,手上加了丝力道将她带近怀里,“我不介意你说出去。”

白浅顺着他的力道跌进他怀中,因着两人都坐在床上,这般一摔恰好上半身躺在他怀里,正对上她看了九万年的清俊面庞。他幽深的眸色中只有她的倒影,房中此时静的只有他的吐息和她不大稳当的心跳。

她莫名觉得有些怕,抿了抿樱唇,手抵在他胸前无力的推了推。他恍若未觉,低头缓缓的贴近她,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鼻息间,她只觉一颗狐狸心似要跳出胸膛一般,慌乱的逃出他怀中,迅疾的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灼烫的脸,面朝里侧躺好,“我明日还要帮大师兄打扫炼丹房,先睡了!”

墨渊瞧着慌张躲进被子里的小狐狸,不禁好笑,七万年前她不是胆子大的很,起身灭了烛火,将小狐狸从被子里扒拉出来,这般睡觉岂不闷坏了,揽着她睡进自己怀里,轻声道,“夜华去凡界多少时日了?”

白浅一颗狐狸心跳的欢快,闷在他怀中动也不敢动,软声道,“师父回来那日夜华去的凡界,今日刚好四日。”竖着狐狸耳朵听了半晌未等到师父的后话,轻声问,“师父是担心夜华么?”头顶上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没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