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看了一日,眼睛也酸了,嘴也笑麻了,多亏身边有孟老闲聊,不至于让她这天太过聊赖。
“姑娘看出什么了?”
“已有疑窦但无证据。”九歌看着地面的盆栽笑道,“白,将这些扶桑花尽数送去姜府,好好给他提个醒。”
“是。”白招呼两边待命的家仆过来帮忙,几个人端起盆栽跟在白的身后离开。
九歌的施压对唐辰是有用的,百姓们的疑虑也是唐辰不能再自以为是收押天狼的理由。
唐辰捏着鼻梁躺在藤椅上,眉毛眼睛挤在一起别提有多难看,他担心的不是白帝的处置,唯有唾手可及又陷入进退为难的境地时才能让人如此绝望。
“唐大人很为难啊。”
“是你?”唐辰猛地坐起来,“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老朋友是不是还活着。”
“你这老贼,在陛下面前参我一本如今还来做什么,不巴儿狗的去舔北云斋?”唐辰的对他的行为极其不满,自然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看。
但那人却不慌,只是咯咯一笑自顾自坐下泡茶,“我说你啊,还是太年轻,当了这么多年知府也没个长进。”
“你有能耐早就得逞了,还需要用到我?”
来人不恼,摇头笑道,“唐大人,即便群臣参奏陛下不也没有严惩于你,你可知为何?”
“哼,本官在位多年一直勤勉,陛下自然不可能因为无中生有之事责罚于我。”
“说你年轻果然没错,即便陛下没能查明你是否为官不正,但天雷之事属实,只降半级不但不算严惩反而有些太轻了,陛下此举大抵是不想再做高北云斋的身份。”那人看了唐辰一眼继续道,“北云斋在皇城多年根基以稳,他们的名声几乎越过了朝廷在人们心中的分量,陛下是在害怕啊。”
“你是说,陛下也有意站边我们?”
“不错。”
唐辰沉思了片刻,态度稍稍和缓了些,“那我们应当如何应付?”
“既然陛下有意,我们自然要替他办事才能得到庇佑,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还能向北云斋开条件。”
“老姜,你且告诉我一句实话,为何对北云斋如此着迷,不惜动用朝廷的力量,你究竟想在北云斋得到什么?”唐辰看着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和他一起玩到大的挚友了,他只觉得很陌生,猜不透。
姜福沉默了片刻才为难道,“老辰,你若信我就别问这么多。”
“正因为信你,老夫什么也没问就替你绑了个人,那孩子到现在还在死牢关着呢。”唐辰指着死牢的方向大吼,“你看看我的府衙!都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你若听我的只是绑人,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姜福紧捏虎口还是不肯说实话。
唐辰拍案而起,茶杯落了一地,“姜福,你到底有什么信不过兄弟我的!”
姜福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来,“老辰可听说过无启国?”
“无启国?你说的是山海经上记载的国家?”
“不错,无启之国在长股东,为人无启,不育。传说他们居住在洞穴里,没有男女之别。仅靠呼吸空气为生,偶尔会捡拾泥土食用,或者有人说他们能修炼一种食气的内家功夫。他们死后就埋入土中但心脏却依然跳动,尸体也不会腐烂。等到一百二十年以后,又会复活,从泥土里爬出来重享人生之乐。如此周而复始,往返延续,以致这里的人虽然没有后代,家族却依然人丁兴旺,为任姓部族。”
唐辰皱眉,“你说这个做什么?”
“从姜氏先祖开始,我们就跟随帝王寻求长生药,上古典籍的内容就像神旨一般烙印在姜氏一脉的血液里,千百年来,帝王仅因为一卷经书就能赌上一切找遍千山寻求长生的秘密,而如今,这个秘密就在我的眼前。”
“你说的是北云斋?”唐辰眼中更多的不信任,他宁愿相信千万帝王寻找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神明可以不老不死,凡人也一样可以,先祖寻觅的东西就在我的面前,我怎能放弃!”姜福的痴狂远超唐辰的想象,但他也明白,这不仅是他一人的执念,更是姜氏一脉流传千年汇聚的癫狂。
唐辰软瘫在藤椅上细细回味姜福的话,这的确是一个足够诱人的禁果,但他清楚的明白若想摘取,迎接的将是怎样的艰险。
“老姜,北云斋并非善类,你别再以身犯险了,别求什么长生,好好活着不必什么都强?”唐辰还是很理性的,他很清楚的看见了自己与北云斋的差距,那不是权与权的争夺,而是凡人与神的差距。
姜福猛地回头瞪着唐辰的眼睛,几乎要将眼球瞪出去,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道,“你若帮我,我自会与你分享战果,你若不帮我也不会怪你,但你若倒戈将我一军,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人间地狱。”
“你我认识多年,对我还不放心。”唐辰只能苍白的辩解,他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自己儿时的同伴了,他的心早已被欲望插满,千疮百孔,自己能做的唯有退出,连救也救不了他。
“好,我等你给我个答案。”之家ix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