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满楼内，人来客往热闹异常。我等人在一间大包房内围坐，我和师娘故意挨着林岩坐一起，其他人分坐两旁。

不多时，酒菜便已上桌，众人一边吃喝一边谈话。张雪胃口却并不好，一直气呼呼地瞪着我。我和师娘俩一左一右拼命的在给林岩夹菜，夹得她口碟里堆起满满一座小山。

林岩忙道：“好了，够了师娘……”

秦素秋道：“你看你瘦的，多吃点，这里的菜真是不错……”

林岩颇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秦素秋又夹了菜过来，没羞没臊地说道：“快吃啊，千万别客气，马上就是一家人啦。”我知道林岩有点不好意思，忙又接过话头：“嗨，我师娘的意思啊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天下都是一家人。哈哈……”

林岩忍住笑意：“哦……”张雪也是一个白眼接一个白眼，偏偏不知道该对这三人说什么好。我没话找话道：“师兄，那五，我看你们两个每天也都闲得长毛，推荐个好活计给你们啊？”

张立成、那五顿时来了精神：“什么？”

我道：“你们没看报纸吗？英租界失踪了一个神父三个修女……”

张立成皱眉道：“那关我们什么事啊？”

我道：“你们反正也没事，出去找人啊！没看见找到一个二十大洋吗？四个人都找到一座洋楼的钱就出来啦！”

张立成、那五都是颇为兴奋：“真的吗？八十个大洋？”

徐牧道：“别听他的，英租界巡捕房和杨守才的人全部出动了都没找到，你们俩能找到？”

我笑道：“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呢？”

师娘问道：“什么？一个人二十大洋？这洋人的命都这么值钱吗？”

林岩解释道：“其实英法这些国家有很多信教的，包括一些神父，修女家庭背景都是很不错的，甚至是一些高官富豪的子女，我猜这次也是这种情况吧……”

秦素秋笑吟吟地看着张雪，说道：“还是林小姐懂得多……你身上这衣服真漂亮，什么料子做的？”

林岩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洋货公司买的……”

“洋货公司？听听这名字，听着就洋气……”师娘忽然一阵黯淡，说道：“可惜啊，我来上海这么久除了菜市场哪也没逛过，命苦啊……”。

林岩微笑道：“明天我就带你去逛逛怎么样？”

秦素秋两眼冒光：“真的吗？要说早就想进那些洋货公司里面去看看啦！”

林岩道：“一言为定！”

秦素秋忽然神神秘秘的说：“告诉我你属什么的？”

林岩一愣：“属牛，怎么了？”秦素秋乐得几乎蹦了起来，脸上表情极尽夸张，嚷道：“天啊！黄牛灰鼠古来有，天造地设到永久，儿孙满堂多福寿，家财万贯赛北斗。你以后要想幸福就一定要找个属鼠的嫁给他！哎，咱们这桌谁属鼠啊？”那五年少无知无知，哪里知道秦素秋是在极力推销自己的徒弟，对我道：“大哥，我记得你不是属鼠吗？”

我故意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啊？我属鼠吗？”秦素秋一拍脑门，笑道：“你们看看我这臭记性，自己徒弟就属鼠的我都给忘了哈哈！”徐牧见状帮腔道：“还真是缘分啊……”徐牧这番帮腔不仅仅是示好我，更是感激收留之情。

秦素秋喜道：“谁说不是呢？知道什么叫般配了吗？天造地设就是这个意思！”冯金榜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雪小姐，你不是也属牛吗？”张雪闻言一愣，大家也是一愣。

秦素秋不屑道：“废话，这牛和牛能一样吗？”

那五道：“有啥不一样啊，反正都是母猴……”那五的话引来大家一阵笑声，林岩的脸越发红了起来。

我见状，连忙给师母使个眼色，示意不要说下去，又说：“好了，师母，喝酒哈，别说了！”秦素秋没领会到我的意思，还是不依不饶地道：“干嘛？我还没说完呢你干嘛总封我的嘴？你以为人家林小姐一个姑娘家像你一样随随便便吗？可以擦嘴抹脸就不负责任吗？”

我一愣：“什么责任？”

师母劈头盖脸道：“还什么责任？你小子这么丧心病狂的话也能说出口？你和林小姐你们俩都嘴对嘴了都……”听到这里，正喝茶的林岩忍不住干咳起来。

秦素秋还是没时没晌道：“那……全上海人都看见了。我告诉你，不准耍无赖，一定要负责到底哈。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什么最重要？名誉！你以为你们这一闹腾这日后还会有男的会娶林小姐吗……”王莹实在听不下去了，忽然举起酒杯，打断了秦素秋的话话：“来来来，师母，我敬你一杯哈。”

秦素秋转头看向王莹，眨眼道：“你属什么的？”

王莹笑道：“您放心，反正不属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