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秋道:“你想多了,我徒弟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我啊,是看面相,觉得你倒是和我这儿子张立成般配……”听到这句话,一直只吃不说的张立成才算抬起头来。
我揶揄道:“师娘,你又何必问王莹属什么呢?不如直接说王莹立成古来有,天造地设到永久,儿孙满堂多福寿,家财万贯赛北斗呢。”话音一落,众人又哄笑出来。王莹嘲笑似地看着着张立成:“我和这吃货般配吗?哼……”
张立成撑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言不惭道:“配……”
“你……?”
于梦竹见王莹脸现怒意,连忙碰了王莹一下,起身举杯道:“张师兄,我这朋友心直口快就爱开玩笑,你别介意,我敬你一杯当为她赔不是啦。”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好!”众人一阵鼓掌喝彩。张立成也知道自己不该跟女人计较,只得喝掉杯中酒,又坐了回去。林岩又给自己倒满一杯,转而对张雪道:“雪小姐,我也敬你一杯!”
张雪一愣:“为什么?”
“因为……”林岩道:“你们都是金少的家人啊,你是最特别的一个家人,所以要先敬你。”张雪也站了起来,大咧咧道:“我既然这么特别,一杯哪够啊?要喝我们就喝三杯。”
林岩道:“好,三杯就三杯。”榜爷连忙拦住张雪,低声道:“你的酒量,三杯可抗不住……”张雪甩开冯金榜,低声回道:“输人不输阵!”
二女当即豪放对饮,接连三杯酒下肚,林岩只是面色泛红,人却看来无恙。张雪却明显有些不支,整个人有点摇晃。秦素秋兴奋地道:“我女儿我知道,哪会喝什么酒啊,不过这林小姐人美不说,酒量还这么好啊!”
酒足饭饱后,众人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出香满楼。
林岩开来的那辆敞篷轿车就停在门口,秦素秋羡慕地凑上去,绕着敞篷轿车转了又转,问道:“林小姐,什么时候让我也坐这车出去威风威风啊?”
林岩微笑道:“何必什么时候?就现在吧!”
秦素秋惊喜道:“现在吗?”
林岩走到车前,回头招手道:“上车!”对司机说:“老李,钥匙给我,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司机一愣:“可是小姐……”
林岩显得有些愠怒了:“别废话!”
我凑过来,对林岩道:“我要坐你旁边……”
林岩一拦我:“没看见只有四个位置吗?今天这是女士专车,男士请自律!王莹,雪小姐你们上来!”
王莹跳进车里坐到林岩旁边,张雪扭捏着不肯,被小薇一把拉上车,秦素秋道:“快点!别耽误我享受,出发吧!”
我一愣:“那我们怎么回去?”
林岩嘻嘻一笑:“跑回去!”
秦素秋第一次坐上这么高级的车,脸上写满了得意的表情,嘀咕道:“要是有点小曲什么的就好啦……”
“有啊。”林岩打开收音机,车上顿时响起了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歌声。
借着微醺的酒意,林岩启动了车子。在优美的歌声感染下,车上的五个女子热情彻底被点燃,王莹更声是放声叫了起来:“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长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在匀速行驶中的敞棚轿车上,小薇忽然起身,对身后的男人们招手喊道:“你们快点跟上,谁最后回到院子谁明天洗碗!”在被霓虹灯映照得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听到这句话的一众男子都愣了下神。
我摇了摇头,调侃道:“别听她的,小薇就是一个小胡闹。”话音未落,那五已经噌的一声冲了出去。我正纳闷间,小个儿、张立成也紧随其后,在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飞奔而去。
“喂!你们干嘛?这是要造反吗?”我回头看了一眼徐牧和榜爷,充满歉意地笑了一下:“对不起了……”话音未落,毫不犹豫地夺路而去。
榜爷看了看徐牧的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无奈地叹道:“唉,现在的这些年轻人……”一溜烟也跟着我的脚步冲了上去。只留下徐牧这连路都看不清楚的酸秀才,模糊的双眼与霓虹灯在晚风中相依相偎,人与残影在光怪陆离的璀璨灯光下变作一团孤独而散漫的凄影。
“洗碗就洗碗吧……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欺负我一个老瞎子好玩啊?”正说着,徐牧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脚夫的吆喝声。前方的豪华轿车上,张雪、秦素秋各自探头,看着后面兄弟几人你追我赶的样子,忍不住会心微笑起来。
车子由东而西,平稳地驶过重庆路路。马路两旁,各式各样的广告牌似走马灯般穿梭而过:黑人牙膏、万岁太太、大克雷斯、雅霜嫩白品香、亨得利手表、白猫花布。虽然是在夜晚,但在上海这段最繁华的道路上,每一个广告牌上的图案都能在白昼般明朗的灯光下被人一览无余。
随着这些广告牌一同出现的,还有跻身重庆路段的各色新老商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王麻子剪刀店。从起源到现在据说已经历了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紧随其后的是一家看不懂名目的西餐店,在里面就餐的都是些长金毛、穿洋服的外国人。我有见过其中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