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诸位好意，”洪浩正色道：“此刻我只是想对掌柜的说，今日乐府上的话绝无恶意，同是身为江湖儿女，一样出身草莽庙堂，绝无半点高低贵贱之想。只是我洪浩孑然一身，一事无成，跟十三太保少爷少年成名，一呼百应万万不同。纵然……纵然是真心仰慕，也不敢造次。”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在别人眼里或者不算什么。但对洪浩这个向来不善于表达的实诚汉子，已经算是刻骨铭心的表白了。

梁少雄闻听洪浩表明心计，心中不禁一喜，只是脸上仍然不动声色。

洪浩一拱手：“就请掌柜的收下洪浩一拜，往后若有需要我洪浩的，无论刀山火海知会一声便是！”说完，正正经经地给梁少雄鞠了一个大躬：“洪浩告辞！”然后大步流星走出凤凰居。

梁少雄故意板着脸，目送洪浩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洪浩走出凤凰居后，这才粲然一笑。

……

深夜，我拎着煤油灯，轻轻推开张雪房门，里面依旧空无一人。

我放下灯，怅然若失的坐在桌边，却拿出林岩画的张雪画像，轻轻放在桌子上，看了又看。

“也许，我一直都是错的……”我轻轻说了这句话，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睡，脑海中反复出现的都是张雪的影子。也不知道折腾多久，终于沉沉睡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被秦素秋一声突兀的喊声吵醒的：“徒儿！有人找！”

我一激灵爬了起来，推门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梁少雄竟带着护城四少找上门来。五人就站在大杂院中心，与对面的秦素秋遥相对视。秦素秋双手掐腰，气势汹汹地瞪着对面五个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女子，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梁少雄似乎早习惯了旁人这样的目光，她笑吟吟地点燃香烟，对于凶光毕露的秦素秋竟连正眼都没瞧一下。

我没想到梁少雄会主动找上自己，惊喜地喊道：“掌柜的？”隐隐猜到：梁少雄是找到了什么消息，这才登门拜访。

秦素秋厉声骂道：“掌什么柜啊？金少，我可警告你，你可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了，别不知检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招。”指着对面五个“不要脸”的女子喊道：“你看看他们一看就不是好……”

我闻言大惊，急忙跑下楼，捂住秦素秋的嘴巴：“师娘，话你可不能乱说啊……”扭头道歉道：“掌柜的，哦，不对，大嫂，不好意思啊，我师娘找不到女儿急糊涂了……”

“没事。”梁少雄微笑着转过身来，对秦素秋道：“秦素秋，十四岁丧母，二十四岁丧父，九岁跟随父亲学习武艺，十六岁亲手打败奉天有名的地痞流氓后便有了些小名气，二十三岁那年嫁给靠保镖为生的张明义，生活还算圆满，因为你父亲误收留了熊耀成，使其全家被灭门，谁知几年后听说仇人就在上海，于是变卖家财一路来上海靠卖艺打探仇人的下落，现终于知道了仇人是谁……”

秦素秋越听越惊，连挣脱了我的手叫道：“她是谁？她怎么会……”

我又把秦素秋的嘴巴捂住，边把她往房间里拖：“师娘其实我也知道你们的事了！”

梁少雄笑道：“我是谁？我是卖笑的，你是卖艺的，她们是卖肉的，都是出来卖的就对了哈哈……”话音未落，护城四少也跟着笑了起来。显然他们早都习惯了世人异样的眼光，就算用最不堪的语言来形容自己，表情上也看不出半点波澜。

我猛得把秦素秋推进厨房，喊道：“我有正事要谈，师娘你先不要出来！”转过身时，面上表情立马换了个颜色，嘻笑道：“大嫂亲自登门，我们这儿简直就是蓬壁生辉啊！”

梁少雄道：“不和你废话了，答应你的事，我办到了。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