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三妹果然是在怨我!也罢!也罢!这会子,夜也深了,想来三妹也该回去早早歇着,本王,还有话要跟你二姐姐说!”
“王爷有命,奴才不敢不从!我只求着王爷别又说些好听的,哄骗二姐姐!”
妍眉一语罢了,立时出了门去,只留下白祈年林妍磬二人独处屋内。
“磬儿,方才方才在前厅,不都是好好的吗?怎地怎地到了屋里,却这般伤心起来?我我知道,我贸然带着莹儿回来,是教你”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你贵为王爷,自不用说!”
妍磬背对着白祈年,忽而发话道:
“我当日与你成婚之时,也早想过,咱们王府里终究不会只有我一个女人!因而因而今日,我也不怨你,带那华莹公主入府”
猛听得妍磬如斯言语,白祈年不由得舒心一笑,他只走到妍磬面前,含情叹道:
“我就知道,我的磬儿是这世上最明理的人!无论什么事,不用旁人说,聪慧如卿,自是不言自明!磬儿,你且抬起头来,且看着我说话!我见你为咱们王府的事操劳了这许久,着实清瘦了不少!我,是真真心疼啊!”
白祈年一面说着,一面温情脉脉托起妍磬脸颊,待其细细爱怜一阵,又听得妍磬含泪叹道:
“王爷要迎娶谁人入府,我不敢生妒恨之心!妾身今日失态,只因只因王爷先前不在的那段光景,我日日悬心,夜夜垂泪,只盼着王爷音讯,只盼着王爷早早归来。即便王爷迟迟不归,我也是时时在心上祝祷,求着满天神明保佑王爷,保佑王爷在异国远地受不着饥寒之苦,挨不着身心之累我更是刻刻忧心,生怕生怕我在王府里头做的那些把戏,生怕我在圣君祠里做的那些功夫,统统教人识破了去,叫人拆穿了去!可知一旦泄底,府中必定民心大乱,军心大乱,那南北两境之敌若再趁机生事,王爷的基业岂不也就跟着一朝覆灭,一朝丧尽?为这般,为那般,你可知我悬了多少时日的心,你可知我伤了多少时日的神!我只等着,我只等着祈年你回来拉我一把,我只等着你回来扶我一把!可终究盼到你回来了,等着你回来了,只是到那会儿到那会儿,我见你扶着她我见你扶着她,满眼含情地从马车上下来,我只觉着我只觉着,我先前那般没日没夜的劳心劳力,到那会子,似是都成了徒劳我先前那样没日没夜的心苦心忧,到这会子,竟似是都成了心寒心酸!祈年!你问我是否怨你!我是真真怨你!可教我真心怨你,我又不知我又不知因何怨你!我更我更不忍怨你!”
妍磬如斯一番且忧且怕,且怨且恨,却又字字含情,句句相思之血泪泣诉,说得白祈年亦不禁心潮翻腾,双眼泛红。此刻,只见这大明王将这明王妃一把揽入怀中,一面柔情安抚,一面深情劝慰:
“我知道,我都知道!磬儿绞尽心力为我,为我明王府所做的桩桩件件,都是磬儿的血,都是磬儿的泪!我早说过,磬儿你,就是我的福星,就是我明王府的福星!有磬儿在,自然诸事安稳,自然王业太平!我白祈年这一生一世,来生来世,都忘不了磬儿你对我的情意,更忘不了磬儿你为我所费的辛劳!我也知道,我也知道磬儿你这一遭怨我,怪我!这着实也是我的过错!是我的过错!我不该未曾早些告之,便带华莹公主贸然回来,教磬儿你见着心伤,教磬儿你看着心寒!可叹天下女子,谁人见得如此情状?谁人又受得如此酸楚呢?可可我的好磬儿,我的好娘子,你且你且容我自辨一番,我也有我也有我的难处,我的无可奈何啊!当日,青华岗一败,我渡船东去逃避追兵,奈何风高浪急,一时不慎,满船兵甲尽数落入海里。生死存亡之际,桑阳国水军往来相助,我终究保住了性命!可因我在沙场挨了一箭,又在那海里呛了水,受了寒,我一时扛不住,便新疾旧痛一道发作,不得不在他桑阳国禁宫里修养了月余。幸而幸而莹儿她她对我无微不至悉心照料,我好歹好歹没后来,我又听闻,咱们王府几番遣使去桑阳国游说,要接我回府,可那桑阳国主偏不教我与来使相见。只说要同我明王府立定盟誓,日后共享陈朝江山!我为存大义,自然不从!可我若不从,我深知,我便难有回还之日!正当我两难之际,莹儿她她说要嫁我为妻,她说,若她做了明王王妃,我做了桑阳国驸马,你我两家岂不是成了一家,什么兄弟盟誓便也无需多论!我当时想着,成此姻亲之盟却也不坏,我明王府于此危难之秋,岂不也得了有利帮手!再者,再者莹儿她她也是个温婉聪慧的佳人,因而我因而我便磬儿,你就只当咱们王府多了道护身符,你就只当自己又多了个妹妹吧”
妍磬听得白祈年中箭溺水种种,只为这夫君心痛心伤,后又听得要取华莹公主为明王王妃,这正经的王妃娘娘又不禁一阵心酸心寒!好一阵,待其轻声一叹,她只淡淡问道:
“诚如王爷所言,咱们王府多道护身灵符,自然不坏我,多个妹妹,自然也是好的!可王爷方才又说,华莹公主,要做明王府王妃,那我,我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