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你每每奉汤伺候,必先亲尝一口,原来原来便是要去我心中猜疑?好!好!好你个与世无争娇柔周全的小娘子!你竟舍得自己性命,只求要我一死!你我我是那般疼惜你,你为何还要害我!”
“妾身是崇华太后一手教养成人的!王爷要弃了对太后娘娘的忠心,要谋了太后娘娘的江山社稷!我身为人子,身为人臣,自然要为母亲分忧,要为君上效力!”
斓夫人说及此,不禁又缓缓落下两行泪来,她再道:
“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王爷还记得吗?他可是个成了形的男胎!他时常在我梦里哭诉,只哀求我这生身母亲为他超度,为他血恨!王爷,你那十一位夫人给你养育了十几个儿女,我且问你,倘若你的孩子教人杀了,你会不怨,你会不恨?”
侯世宣听如斯,忆起当年迫于形势无奈去子之举,亦是心怀懊悔,好一阵,这宣王千岁却又压低声音,沉沉怒道:
“我杀子,是不愿受制于人!你杀我,难不成就只为那崇华老妇招魂,只为咱们那可怜的孩你你你就不曾对我有半分真心半分真”
侯世宣话音未落,那斓夫人忽而从从袖中抽出匕首,往自己腹中狠狠刺去。
“你做什么!”
侯世宣一阵高呼,且恨且惊,立时伸手将斓夫人抱在怀里,而后,又含怨伤道:
“你何苦如此!你何苦如此!”
斓夫人满脸惨白,只弱弱答道:
“妾身死前,只想说,妾身对王爷确有真心确有真情!只是只是妾身一生身不由己!老太后虽去了,可老太后的恩情还在,我要我要毒害王爷,可王爷对我的情意又教又教我进退两难如今,我终究害了王爷,而我我自然也不愿久留人间王爷王爷,妾身确也想着想着做你的皇后,跟你跟你百年只可惜只可”
“斓儿!斓儿!”
二
“侯世宣要废了陈宫天子,称帝自立?果真?”
白祈年听得江玄龙回报,不由得疑惑问道:
“北边不是传来消息说,他侯世宣忽染恶疾,如今已是卧床不起了吗?都这光景了,他还想着做皇帝?”
桂梁听如斯,只含笑讽道:
“只怕是这姓侯的已然病入膏肓,觉着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因而这般急匆匆地要废了那陈宫小儿,只想着能在闭眼前过过几日皇帝的瘾罢!”
“桂将军说的确也有理!”
江玄龙淡淡一笑,一旁附和道:
“只说那侯世宣当日坠马是一奇,而后草草班师返京又是一奇,眼下,江山都快丢了,还要登基自立,更是奇中又奇!兴许,诚如桂将军所言,那侯世宣果然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只是只是不知道这当朝尚父究竟患的什么顽疾,怎地如此之快,说倒便倒,说死即死呢?莫不是莫不是这逆贼当日在陈宫杀戮太甚,因而,那皇族宗亲们便暗地派人,给他下了毒?”
白祈年听得“下毒”云云,不由得抬眼看过李鸾峰一阵,而后,这南皇天子只淡淡叹道:
“病害也好,毒杀也罢!无论哪般,皆是天命罢了!试想他侯世宣也算一世英雄,当日何等赫赫扬扬,如今,终究也逃不过冥冥天定!如斯,诚然可哀,诚然可叹!”
“皇爷仁善,却也不必为他感怀。那侯世宣虽落得今日窘境,好歹末了也入了天央殿,做了一朝天子!天下英雄,争名逐利,莫不为如此!多少豪杰更是早早功亏业败,连皇城的残砖片瓦也不曾摸得呢!皇爷眼下为他哀叹,只怕他这会子只抱着那传国御宝,在天央殿内的九龙御座上正醉生梦死呢!”
“传国御宝?”
白祈年听此四字,不禁冷冷一笑,待其思量一阵,他只悠悠讽道:
“咱们这新皇帝既如此爱那方至尊玺印,我索性成人之美再送他一件宝贝,定让这新朝天子爱不释手,龙心大悦!”
三
万国来拜,亿邦来朝,
钟雷隆隆,琴雨潇潇
神明显幸,宗庙显耀,
四海泱泱,谷华茂茂
良臣有得,黎民有报,
星辰灿灿,川泽浩浩
吾天不灭,吾疆不老,
国祚洪洪,社稷涛涛!
侯世宣头戴冕锍,身披黄袍,歪在天央殿龙座之上,他冷眼看着堂下文武两班大臣,一面摩挲手中那斑斓御宝,一面跟着大殿两侧伶人悠悠唱道:
“吾天不灭,吾疆不老,国祚洪洪,社稷涛涛!”
少顷,这太平之章一曲奏罢,天央殿内霎时死寂沉沉,侯世宣见如斯,不由得眉头一皱,只高声令道:
“停了做什么?接着奏乐,接着唱!”
侯世宣一声令罢,那太平之章乐声又起,奈何堂下众文武却个个神色呆滞,皆闭口不言,低头不语,侯世宣见之立时不悦,他又高声骂道:六号6ha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