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玥又抽了抽手,还是未挣开,他抓的不紧,却又能不让她挣开,她只能瞪着他问道:“你刚才在找什么?”
薛宗平收了笑,垂头丧气的低头不肯说话,不知怎得,就将沈令玥点着了,她腾的起身,推着他往外轰:“好呀,你现在是将军了,长本事了,什么都不肯跟我说,那你也不要跟我过了,你走,走得远远的,回你的北疆去。”
薛宗平顺势将她抱在怀里,见她挣扎,他又紧了一分,将沉重的头轻轻放在她肩上,闷声道:“我怕我说了,你又要生气。”
沈令玥也不挣扎了,虚虚搂着他的腰,回了个铿锵有力的“说”!
“我在找那个放妻书。”
她心中一惊,手从他腰上滑下,摸向身上香囊,她捏着香囊问道:“你要它做什么?”
她的小动作,自然没能躲过薛宗平,他松开她,见她左手捏着一个长穗比翼香囊,心中大喜,伸手就要,还唬她:“给我!”
沈令玥吓的微颤,她下意识的将香囊藏至身后。
薛宗平见状,重新将她圈在怀中,一手抓住她背后的手,一手夺过香囊,他自然没有耐心去解香囊,直接用蛮力往下拽,勒的沈令玥的腰生疼。
她拍打着他的肩道:“蛮子,疼!”
薛宗平忙松了手劲,放开她的手,一手拽着绳,一手拽着香囊,只听刺啦一声,香囊从挂绳处断开。薛宗平松开她,直接将缝死的香囊撕开,里面早已无味的香料无声散落到地上。
薛宗平见里面果然有一张整齐折叠的旧纸,纸上满是褶皱,他拿出纸,先展开确认,果然是自己之前写的放妻书。
此时,沈令玥却已下手,她做出抢夺状,却借着他的力,直接将放妻书撕成两半。
薛宗平见状,抬头看她,见她咬着嘴唇,又伸手欲夺,忙侧身躲开,他将纸叠在一起,又撕成两片,团成小团,放入嘴中咽下,又要放时,沈令玥才反应过来,忙拉着他的胳膊阻止,颤声问道:“你干什么?”
薛宗平一手挡住她,一手团纸并吞下,等纸全部吃完,他才望着她哑声道:“这事是我的错,现在我修正这个错误!”见她张口欲言,他忙将她按在怀中,阻止她说话,并宣示道:“你既然嫁了我,生就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若想离开我,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令玥的心忽上忽下,待听到他说此话,才落到实处,笑意渐生,她将脸捂在他怀里,闷声应道:“好!”
心情平复后,沈令玥又与薛宗平说起明日去她十一姑母家的事。
“十一姑母我曾见过,今日大姑母也提醒我,她多才却又敏感多疑。她毕竟是我继祖母的女儿,与大姑母不同,见到我,心中应该多少有些别扭。听大姑母说,我父亲离家时,继祖母已有身孕,她时时自责是自己未照顾好我父亲,才使他离开王家,也因此,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六叔父出生时便有不足之症,家里精心调养了许多年才好。自六叔父出生后,继祖母常年吃斋念佛,十一姑母受其影响,孤僻寡淡异常,只对亲近的几人有个笑脸。”
“她如何看待我,还不好说,明日你随我去,务必收敛性子,纵使姑父说了什么,你也只管听着,不许再像今日这般无礼,否则莫怪我与你翻脸。”
薛宗平自然点头应下,又连连保证绝不会对姑父大小声,沈令玥这才满意,又道:“十一姑父是司文局的郎中,才华自不必说,明日应少不了要清谈论道。想来这几年你也没怎么摸过书,今晚就熬夜再看看老庄、周易之类的书籍,明日不指望你给我长脸,别太丢份才好。”
薛宗平尴尬的笑道:“看书就不必了吧?”
沈令玥冷冷扫了他一眼,他忙起身道:“我这就去读书。”
晚上,万籁俱寂,薛宗平端坐在书房,就着昏黄的烛灯,翻看《南华经》,刚翻几篇,他就扔下书,取出自己的饕餮重剑,走到书案前,边舞剑边吟道:“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
他挑起案上茶杯,一个巧劲将茶杯弹至空中,他旋转身体,回转后,出剑稳稳接住茶杯,杯中茶水一滴未落,重剑重又挥动,如蛇般游动,他继续吟道:“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吾行郤曲,无伤吾足。”
就在薛宗平一心二用时,远在嘉善坊的李家三房,李熠正在挑灯夜读《孙子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