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稍微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我听和王氏走得近的村民悄悄在说,杨巧儿之所以能被富商看中,是因为肚子里有种了,这黄花大闺女珠胎暗结,说出去怕是没脸见人了。”
杨鸿云点点头,若真是如此,倒也说得通。
“不过此事无凭无据,娘,你可不要随意去乱说。”杨鸿云提醒。
吴玉芝老脸一红,嗔怪着去打他:“臭小子,你娘我是这种人吗!”
杨鸿云摸摸鼻子也不敢躲,老老实实挨了一下,不痛不痒。
就因为杨巧儿要嫁给有钱的大户人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王氏这几天神气极了,尾巴翘得老高,逢人就说杨巧儿有福气,东陇的商贾如何如何有钱,杨巧儿嫁过去那是要当主母奶奶的,奴仆见了都要给她行跪拜之礼呢!
她夸杨巧儿也就罢了,反正杨松已经被分出去自立门户,和杨家再无瓜葛,可王氏心眼也就比芝麻大那么一丁丁点儿,就这么一小块地,全给用来记恨杨松了,恨不得杨松父子三人立马暴毙!
也不知王氏允诺了村长家人什么好处,那些墙头草纷纷倒曳,四处宣扬杨松家的不是,把村里弄得乌烟瘴气,杨松一家三口以及李玉英母女二人就这样被村民孤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吴玉芝就上村长家去理论。
村长原先是帮衬杨松,可他妻子枕头风吹多了,心里就像卡着一根鱼刺,始终惦记着杨松当日拒绝他买山头的事儿,对待吴玉芝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一句众怒不可犯便把她给打发了。
吴玉芝当场心里咯噔一下,她收敛起怒气,静静地看了村长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回到家,她跟杨松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掰碎细细梳理了一通,最终才决定要搬出青山村,一来,这个村子风气太差,不利于小宝的成长,二来,他们也想跟儿子儿媳住一起,互相好有个照应,吴玉芝不想给小宝找什么夫子,没有夫子能比杨鸿云更懂小宝的思维。
夫妇俩定下搬家计划,杨松木活本就好,如今研究过梁十七给他的手册,眼界大开手艺更上一层楼,他决定做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去摆摊,应该比箍桶做盆要赚钱。
吴玉芝支持杨松的决定,她也不闲着,虽然被流放后因为做各种粗活双手糙了很多,但她以前在吴家所学的东西可没忘。
吴玉芝画的一手好丹青,刚好杨松做伞,她画伞面,夫妇俩齐心协力,没想到这生意还真做成了!
杨松从房间里翻出藏钱的机关盒,桌面噼里啪啦,倒出来一堆铜钱和碎银。
杨鸿云大致刮了一眼,估算出这一堆钱币加起来大概有十多两。
“爹,你卖了多少天?”
杨松回忆了一下:“从上月月底开始,差不多有个把月,你是不知道,那些小姐公子花钱可阔绰,我一把油纸伞卖三十文,人家还嫌便宜抢着要,我看了都替他们肉疼。”
杨鸿云听了哭笑不得,那些哪里是普通的小姐公子,石门镇地势占便宜,各镇都有来往的商队串门,再加上泗水帮的便利,商队不走空车,所以经常也会在镇上淘箩一些物品拿到其他州府去卖,赚中间的差价。
杨松的油纸伞结实好用,伞面画的又漂亮,估计是被商队看中了。
不过,杨鸿云也没解释有关商队的事情,他怕杨松知道后不顾身体拼了命的干活。
“云儿,爹在石门镇摆摊这事儿你就别告诉十七了行不?你娘怕她担心。”梁十七每天烧饭做菜就够累了,吴玉芝不愿再给她肩上增添负担。
这个世道女人活着本就不易,吴玉芝回想起流放时那段艰苦的岁月,就更加欣赏梁十七坚韧不屈的性格。
她是真心把梁十七当半个女儿看。
“我替十七谢谢娘,不过……”杨鸿云遗憾摇头,“我来之前便已将此事告知,她今日没来,就是猜到你们会瞒着她,怕你们看到她后心里别扭。”
吴玉芝和杨松脸上都有一丝尴尬。
“那十七她,她会不会怪我们?”杨松小心翼翼问道。
杨鸿云笑了声:“怎么会,我来之前十七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跟你们谈,不要像闷葫芦似的半天锯不开嘴。”
吴玉芝听杨鸿云自嘲是闷葫芦,也忍不住笑出声。
“她呀,估计现在正在思考怎么帮你们拉生意。”杨鸿云想到梁十七皱着眉头写写画画的模样,脸上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