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交接,刀剑声不断。
言儿身上多处伤痕,好几道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血液娟娟往外流,流过臂膀手腕顺着剑刃至尖端滴落。
月色被阴云笼罩,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两人交手数十回合,蒙面人虽没受伤害,却也被言儿缠得厌烦,他横刀一划,地面血迹斑斑:“你倒是倔,为了一个病秧子,连命都不要。”
言儿拄着捡跪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他缓缓抬头,嘴唇倔强地抿成一条直线,毫无畏惧地迎上对面杀意凛然的眼神。
“想杀少爷,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当年,是崔桓从乱葬岗将他捡回,为他取名,教他认字,让他知道何为人,如果没有崔桓,他早就成了野狗老鼠的肚里食,哪能活到今天。
他能伺候崔桓这么多年,已经是赚了。
这条命,为了崔桓,也算死得其所。
言儿闭了闭眼,摇摇晃晃站起来,再次提剑冲了上去。
血液挥洒,软剑落地。
就在蒙面人手握长刀要砍到言儿脖颈之时,忽然,银光乍现,飞速朝着蒙面人死穴刺去。
蒙面人神经紧绷,跃起连退三步堪堪躲过。
薄薄的匕首没入墙面,徒留尾部一个银圈,上面幽蓝的光芒令人胆颤心惊。
“谁?!”
“你爹。”
他闻声抬头望去,只见屋檐上一男一女,女子紫色纱裙衣炔飘飘,大半夜还打着一把绢伞,站姿怎么看怎么风骚,方才出声的也是她,而她身旁的男子大刀阔斧地坐在上面,浑身漆黑,一双眼睛在月色下亮的吓人。
蒙面人眼珠子转溜了一圈,暗道,这两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惹的,与其跟他们斗到两败俱伤,不如暂且放崔桓一马,让他多活几天。
黑衣男子察觉蒙面人心生退意,眸光一凌,抽出背后长剑脚尖轻点,飞身俯冲而下,直刺对方面门。
只一交手,那种来自灵魂深处战栗,让蒙面人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黑衣男子功夫深不可测,再这样下去,他今天恐怕要折在这里。
蒙面人且战且退,黑衣男子招式千变万化,却越战越勇,眼见黑衣男子一剑便要将要将他刺穿,蒙面人余光撇过,忽地翻身打滚,捉住了无力站起的言儿,威胁道:“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别管我,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杀了他!”
黑衣男子浅色的眼眸在言儿面上扫过,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蒙面人趁机将言儿推向他,左足一点,旋身上了屋顶,三两下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你们……”话未说完,言儿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黑衣男子冷着张脸,也没上去接,长剑入鞘后提着言儿的衣领,把他丢给了身后的紫衣女子。
“韩老四,都说多少次了,别把人像麻袋一样丢,他又不是货物。”紫衣女子收了绢伞,没好气地跺脚,她将伞折了又折,藏进袖袋,这才蹲下探了探言儿的鼻息。
还好,有气。
不过伤势很重,又怒气攻心,没十天半个月养不回来。
韩老四任凭她埋怨,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子里,崔桓病症发作,身上时冷时热,脸色白的几近透明,管家看到韩老四进来,眼底闪过一丝怨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韩家的还不肯放过我家少爷。”
韩老四盯着奄奄一息的崔桓,眼神古井无波。
他掏出巴掌大小的木盒丢给管家,声音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死板:“韩洛给的。”
管家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瓶药丸,他面露踌躇,纠结到底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人都要死了,还怕有毒?”反正再毒的药也没崔桓自身来的毒。
管家听后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拔开塞子,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塞进了崔桓嘴里。
这药丸也不知道是何物所制成,崔桓吞入后不过几息间便有所好转,唇瓣不再苍白,隐隐有了血色。
管家将崔桓背到床榻上,转身想对韩老四说些什么,不想他人已经不见了。
“崔管家。”
管家见到来人忽地一愣,过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你是墨家的丫头?”
墨汐将言儿放置在椅子上,对崔管家微微一笑:“十余年未见,近来可好?”
“劳你惦记,一切都好,就是苦了我家少爷……今晚,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诶”墨汐拉长语调,摆手,“可不是我的功劳,我就一个路过的,是有人能掐会算,猜到有人想对崔桓不利,特意给我写了书信让我跑一趟,不过早知韩老四也会来,我就不来白捡便宜了。”
提起韩老四,管家又开始忧虑:“韩家……韩洛究竟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