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勇站没站相,他抬手掏了掏耳朵:“韩丞相这话说的,你孙子犯事关老子鸟事?”
韩咏明视线扫过他的耳垂,那上头一米粒大小的红痣,在晨曦照耀下显得愈发鲜红滴血,他眼中射出一抹阴狠之色,冷笑:“为了明年科举,你可是煞费苦心啊。”
韩玮和韩玟算什么,燕京的纨绔又算什么,蔡颐的目的压根就不是他们,而是和小皇帝串通一气,在给寒门弟子铺路,他们想培养新的势力同朝中抗衡。
“想来崔学文在背后功不可没。”若没有崔学文在背后指点,小皇帝怎么会突然想到任用崔凌云。
吴勇冷眼轻睨了韩咏明一眼,仿佛在说他有病,尽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吴将军还是一样会装傻充愣,也罢,这次我认栽,我倒是要看看,就依靠几个毛头小子,小皇帝能成多大气候!”韩咏明说完,顿时拂袖而去。
他走后,吴勇眼中端着的笑意也是逐渐凝结,浑身如同千年寒冰般散发着丝丝冷气,把跟上来的蔡颐蔡大人冻得打了个哆嗦。
“吴将军,那老匹夫是不是威胁你了?莫怕,老夫替你报仇!”
吴勇扫过蔡颐那老胳膊老腿:“……”别了吧,闪着腰就不好了。
出巡被安排在齐王婚事之后,也就是八月初十再动身,得知吴勇第一站就是去江南,吴俊远酸了,直言他也想去,然后被吴勇冷酷无情地拒绝。
不仅吴俊远想去,谢雅淳也想去,自从上次她做了梁十七教的神仙鸭和蒸蛋糕给老太君贺寿,连老太君也很想见见她那素未谋面的外孙和外孙媳妇儿,当然,她也惦念吴玉芝。
这丫头在外颠沛流离这么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老太君每每想起来就心如刀绞,恨不得飞到江南去见她一面。
吴勇被家里吵得头疼,崔凌云也是如此。
得知崔凌云要去汉口县看两个儿子,崔学文腰不酸腿不疼,立马下床生龙活虎地绕院子跑了两圈,那意思,他也要去见两个宝贝疙瘩。
崔凌云一张死人脸无动于衷:“不行。”
崔学文撸袖子想打人:“嘿,你个王八羔子,我是你爹!”
崔凌云撇嘴:“所以你也是王八。”
“我,我拐杖呢,看我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糟心玩意儿!”
“爹,爹,算了。”崔二爷挡在崔凌云跟前,“大哥的脾气就这样,再说了,他是奉命办事,您跟着去不方便。”
岂止是不方便,根本就是去添乱,崔三爷默默腹诽。
崔、吴两家鸡飞狗跳,韩府里冷冷清清。
韩咏明面对吴勇嘴上说着认栽,心里哪能真不气,他回来途中越想越不对,韩玮和韩玟有几桩霸占民女的陈年旧事都过去多久了,蔡颐就算有吴勇在帮衬,也不可能查那么清楚,韩家的暗卫和死侍又不是吃白饭的。
除非,定安候府里有奸细。
而且是跟随在韩玟韩玮身边多年的奸细!
可韩成吉虽然是草包,那也是上过前线的杀过敌人的草包,手里还养着一批精兵,不可能连有人在府里安插探子都察觉不到。
韩咏明思来想去,终于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人韩洛。
他怒气冲冲直奔地牢,府中下人见他神色狠厉,不敢触及霉头,皆小心避让。
“相爷。”看守地牢的人行礼。
“免了。”韩咏明脚步没有停顿来到地牢深处的房间里,边走边问,“韩洛伤势如何?”
侍卫道:“回相爷的话,御医说小侯爷伤势严重,需要休养几月才能恢复,尤其是脖子上的伤口,失血太多,导致小侯爷至今昏迷未醒。”
“嗯。”
韩咏明推开房门,这个房间很是简陋,除了床和桌椅,再无他物。
他走到床边,见床上之人全身都被被褥蒙住,直觉不对劲。
伸手一扯。
床上哪有什么韩洛,只有两个并列的枕头。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他在养伤?”韩咏明几乎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来,“人呢!”
“这、这……”看守地牢的人见床榻上只有两个枕头,人影空空,脸上惶恐不已,纷纷朝着韩咏明跪了下来,颤颤巍巍地开口,“相爷明鉴,我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地牢,更没放其他人进来,小侯爷不可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