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来轩的厨子预谋拜师已久,梁十七却是半点不知情,窝在杨鸿云怀里一夜好梦。
翌日天色微亮,公鸡打鸣,客来轩门房夜里留守的伙计最先起床,随后其他人陆陆续续开工,厨房里逐渐烟火缭绕,鸡汤面的味道逐渐钻进左邻右舍的门缝中,将他们从睡梦中唤醒。
住客来轩旁边好也不好。
好处是客来轩的两个老板都是大气之人,向来有什么好都惦记着分给他们一份,坏处是每当梁十七开始做饭,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勾得他们肚里的馋虫各种闹腾,嘴里的食物都开始没滋没味起来。
这时候,他们就会忍不住跑去客来轩点菜。
一个月下来,花的倒是比赚的更多。
韩洛和文天逸也在诱人的食物香气中苏醒,看着房间内的摆设,两人还有些云里雾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外面吵吵嚷嚷的,充满了烟火气息。
他们各自翻下床,正穿着衣物鞋袜,门外有伙计敲响房门,试探着问道:“公子,洗脸的水已经备好,小的可以进来吗?”
“进来。”
时间掐这么准,客来轩的伙计还挺周到,韩洛边整理衣襟边想。
两个伙计推开门一前一后进来,他们拎着两个木桶,一个空,一个飘浮着热气。
后面的伙计将架子上洗脸盆里昨夜用过的水倒进空的木桶,清洗一遍后再倒入干净的水,前头那个从臂弯挂着的小篮子里取出牙刷和小块的肥皂,放置在木架上。
韩洛看到那根牙刷的时候神情有些发愣,他拿起看了看,只见拇指大小的刷头上栽满了一撮撮的短毛,在背后用细绳勒紧,指腹划过,不软不硬,很结实。
“你们这牙刷是哪买的?”
“啊?”伙计闻言有点懵,老实道,“公子您误会了,这小玩意儿不是买的,是杨夫人和杨公子做的,别的地方没有。”
韩洛微微睁大眼,更惊奇了,他拿起肥皂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花香,他问:“这也是他们做的?”
伙计点头:“是啊。”
可奇了怪了,这东西若是出现在燕京到没什么,毕竟现在谁都知道齐王殿下娶了一个奇女子,脑袋里满是奇思妙想,她制作出来的东西几乎燕京贵族人手一份,就连皇宫里也颇为推崇。
但具他所知,这些物什只在燕京有,不可能出现在临安这偏隅之地。
究竟是有人泄露了秘方给梁十七,还是吴南霜剽窃了梁十七的法子?亦或是,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天南地北,总不会这么巧,两人都想一块儿去了吧。
韩洛盯着这两样物品眯了眯眼,嘴角不禁上扬:有意思,杨鸿云的媳妇儿怕是大有来头。
洗涮完,韩洛和在楼梯口碰到文天逸,两人便一同下楼。
今天韩洛没有再坐轮椅,只是走路慢吞吞的,文天逸是个急性子,还聒噪,走个楼梯嘴里也在不停地念叨:“诶怎么不见韩老四,你们昨晚没睡一起?算了,他这人神出鬼没又不爱说话,没意思……方才有人给你送牙刷了没?看来那齐王妃也没什么特别嘛,你看梁十七既知晓做牙刷,又能做珍馐佳肴,这样一想是不是比那齐王妃聪明多了?传言里可没说她也会做饭……”
韩洛:“……”仿佛有一千只八哥在耳边叫唤,烦得很。
他们到楼下,却只见崔钰一个人坐着在吃面。
韩洛问:“他们呢?”
崔钰抬头,面条吸溜吞进嘴里,待咽下后才道:“伯晏跟林阳泽去书院了,嫂夫人在厨房忙,你们要吃面就自己去端。”
文天逸刚坐下,听了崔钰的话满头雾水,他瞪大眼:“我可是客人!哪有客栈让客人自己去端面的?”
崔钰吃完慢条斯理喝完最后一口汤,砰的一声将空碗怼桌上,对着文天逸假笑:“我们客栈就这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勤快的人才有饭吃,以后你们住客栈里,不仅要自己端盘子端碗,还要学会扫地擦桌子翻凳子,懂?”
“懂你老母!”文天逸蹭地站起来,火冒三丈,“昨个儿你收了那么多钱,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信不信我揍你!”
崔钰脖子一仰:“你来啊,你敢打我,我就告诉伯晏,文天逸,你可别忘了,小宝的账他还没跟你算清。”
“我……”想到杨鸿云那仿佛张白玉罗刹的脸,文天逸立马就怂了,他低声骂了句脏话,恨恨地坐下,看崔钰的眼神像是要活活咬死他。
文天逸自知理亏,不敢去杨鸿云老虎头上拔毛。
他该庆幸杨小宝被掳走后没出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亲自登门负荆请罪,哪怕断手断脚也是不够赔的。
昨天杨鸿云揍了他一顿出气,可心里哪能不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