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夫人……”崔钰还想劝。
梁十七抬手制止:“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只是一介草民斗不过她们。”至少现在斗不过,下毒杀人不过是说笑罢了,她没那个本事。
她瞧见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忍不住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最多是累些,又累不死人,人家也未必存了坏心思,说不定还能为客来轩带来不少好处。”
既然梁十七这般说,他们也不好再多提。
总归她背后有他们兜着,哪怕韩太后在背后捣鬼,想发落她,也得看杨鸿云准不准。
大不了,摒弃计划,大家来个鱼死网破!
杨鸿云如今是白丁,无官一身轻,除了家人没有任何顾忌,若真要斗,怕的人绝不是他。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里,小皇帝李弘盛狠狠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耳朵,总觉得背后凉嗖嗖,有股恶意。
太监公公默念了三句“阿弥陀佛”,递上帕子。
李弘盛瞧着远处金碧辉煌的楼台亭阁,耳边是妃子们的唧唧歪歪,争奇斗艳,只觉得这顿中秋宴吃得无趣极了。
还是王叔有先见之明,带王妃来露了个面,都不给大臣敬酒套近乎的机会,说走就走。
看把太后给气的,脸都绿了。
齐王妃也是个奇女子,竟毫不畏惧太后和宫中后妃,在她眼里,好似同一块猪肉没什么区别,看得李弘盛差点就想笑出来。
够张狂,和齐王果真是绝配!
李弘盛视线往臣子席位上扫了两眼,忽然问道:“崔爱卿和吴将军到哪了?”
公公躬身回道:“回禀皇上,算算时日,二位大人应该已经过了广陵郡了。”
“广陵郡……”李弘盛屈指在龙椅上敲了敲,半阖起眼,“看来他们得在船上过中秋了,也不知有没有月饼吃。说起月饼,今年长公主府里送了吗?”
“宫中自是不敢忘,只是……”公公面色尴尬,“都被长公主丢了出来。”
李弘盛闻言叹了口气,无奈:“罢了,她高兴就好。”
只要有韩太后在宫中一日,她心中的芥蒂就不可能消除。
先帝的几个兄弟姐妹中,就数齐王、晋王、长公主三人最是要好。
晋王是贵妃所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文能治国,武能打天下,骁勇善战,长枪所指无人能敌,当时,朝武百官都以为下一任帝君会是晋王。
然而,圣祖帝迟迟未立太子,直到驾崩,才将皇位传给了先帝。
这封诏书至今都有人怀疑是先帝趁圣祖神志不清的时候,偷偷将其调换了,先帝真正要立的君主应该是晋王。
再不济,也该是和先帝一母同胞为皇后所出的齐王,虽然齐王年纪小了点儿,但已有了几分晋王的影子。
相比较之下,先帝的天赋就显得太过平凡。
圣祖遗诏真假除了圣祖本人和先帝外,谁也不知,或者长公主知晓点什么,但先帝才是她的亲兄长。
一旦戳穿真相,先帝便是谋逆之罪,为千夫所指,死后也会铭记于历史,被后世唾骂。
而她,包括齐王和皇后,都逃不了干系。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在晋王死后,长公主对其一直心怀愧疚,在府里每日为其诵经念佛。
“人都死了,再做这些又有何用。”李弘盛嗤笑。
不知道先帝死后到了黄泉,会不会遇见晋王,彼时,他心里又会不会有一丝愧疚?
不过以他骄傲自负的性子,应当是不会的。
李弘盛窝在龙椅里,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惹来蔡大人一记瞪眼,从袖中掏出一巴掌大小的册本,埋头写写写。
李弘盛:“……”
娘的!这破皇帝老子不干了!
运河之上。
一艘三层高的大船缓缓顺流前行,船舱廊道里挂满了灯笼,在这冷冰冰的夜里,倒也有点过节的样子。
不过同河岸两边的万家灯火比,还是有些凄凉的。
船舱里,吴勇和崔学文等人正在捣鼓做月饼,杨小宝站在板凳上揉面,只是这两人有点笨,捏出来的面还没有他做的匀称。
船上没什么好玩的事情,放眼望去,窗外不是山川就是河流,杨小宝不觉得枯燥,看看书练练字,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吴勇不这么想。
他知道杨小宝聪慧,可再聪慧那也是个孩子不是,整天坐在房间里看书自习,也不怕给闷坏喽!
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天真无虑,开心快乐。
当吴勇笑眯眯请小宝出去玩的时候,杨小宝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
就一艘船能玩什么?玩你还是玩我?
跑来跑去不嫌晕么。
吴勇大抵是被杨小宝那种仿佛在看不懂事的孩子的眼神伤到了,默默回房间面壁思过。
崔学文听着他唉声叹气,觉得他那高大的似乎也萧瑟了几分,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