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邑越想越瘆得慌,连看杨鸿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察觉到背后那道恶意,杨鸿云皱着眉回过头,周邑立马瞥开目光,佯装看桌上的菜,平静的面容下心跳如雷。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连雪梨坨子肉何时上来也不知。
周邑心不在焉,陈全则是食不知味,坨子肉难做,耗时耗力,没想到梁十七不仅能做,还做的如此别出心裁。
当伙计端上来六个梨时,在场没人晓得里面是什么菜,直到揭开上头的半个雪梨盖儿,露出底下油光水亮的枣红坨子肉,飘香四溢,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道菜是坨子肉。
雪梨酸甜又清香,混合着肉的香气,众人尝过后满脸餍足之色。
最后一道冷蟾儿羹也很快上来。
冷蟾儿羹其实就是燕窝炖雪蛤,作为饭后甜点刚好,燕窝贵重难寻,所以这道菜价格便高了些。
七道菜,每一道都是精品。
梁十七的厨艺大家有目共睹,饶是周邑和陈全也没法当众挑刺,在众人嬉笑打趣中,只得丢下钱袋子灰溜溜地离去。
其中最赚的,要数那个赌坊的老板,起初不看好梁十七的人居多,三五两都押她会输,站梁十七的只有林阳泽一行人,后来也不知是谁传出去消息,说:玉食楼有一狂妄自大的厨娘,看不起玉食楼的厨子,扬言会做他们所有的招牌菜,如今正在玉食楼挑战。
世间总不缺乏看热闹的人,此消息经一传出,便有成百上千的人来玉食楼围观。
又听闻酒楼里开设了赌局。
既然来都来了,就赌一把呗。
以至于后面赌盘的钱额越来越大,赔赚达到了一比十,赌坊老板直觉这场面有点不受控,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封盘是不可能封盘的,作为一名赌徒兼黑心赌坊老板,只有拉更多的人掺和进来,他才有更大的赚头。
于是,他派人去找临安其他几个大赌坊的老板,问他们要不要分一杯羹。
大伙儿心都是黑的,有这等好事,哪有不参与的道理!
能在临安开设大赌坊,背后自然是有位高权重的人罩着,不怕官府来查。
三个老板一商量,赌盘立马扩增到全城赌坊。
林家不沾赌和嫖的生意,可董家沾啊!
而且沾的还不少!
周、叶、董三家都有赌坊。
在玉食楼开赌盘的那位也不知是不是和这三家不对付,派人去只会其他赌坊的老板,唯独漏了他们。
三家赌坊得知消息,气得要命,心说,这哪能干?你们不让我们掺和,那我们就还偏要插一脚,不能光让你们赚钱!再说了,这赌局也跟周邑有关,周邑是谁啊?周家长子,叶家女婿,董家外孙,为了给他撑场面,他们绝不能坐视不管!
好么,这滩水被他们彻底搅浑。
赌坊有赚有赔,赚的是玉食楼的那三个,赔的是周叶董三家,谁叫他们太过轻信金膳堂的本事,自个儿掏银子把赔率一加再加,到最后变成了一比二十,这赔率,赌坊从未有过。
先前他们有多笃定梁十七会输,最后掏银子的时候就有心就有多痛。
这次赌坊开设的赌盘没有跟庄家赌,但还是得按“什一而取”的规矩,赌坊抽头一成。
尽管只有一成,近八万的赌注,二十倍就是一百六十万,一成也有十六万!三家平分少说能拿到五万多,赌坊能不乐开花么!
听说这一天,临安城内医馆生意尤其好,晕倒的人特别多。
崔钰拿到五千四百两银票后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多押一点,你们看,嫂夫人不过做了一顿饭,就把咱们客来轩一年的红利都给赚回来了,啧啧啧,这赚钱的本事,简直是财神娘娘。”
“得了,仅此一次,以后你要是敢去赌,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崔桓沉下脸警告。
崔钰收起银票缩了缩脖子,不服气,小声嘀咕:“偶尔去一下也没什么……韩小、韩小姐不也经常去么。”
“谁说的?”戴着面纱的韩洛翻了个白眼,他吃了墨汐配的药,嗓音雌雄莫辨,“我从来不去赌坊,这玩意儿谁沾谁倒霉,连我那便宜爹都会去不碰,除非他想被逐出族门。”
“这么严重?”崔钰惊讶。
韩洛冷笑:“你不信就问问杨鸿云,以他算无遗漏的本事去赌坊肯定百战百赢,这赚钱的法子难道不比让梁十七累死累活做菜来得快?他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