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昭气冲冲的提着裙摆走到无人处,一回头,发现季予竟没追上来,更是气的说不出话,咬着下唇踩着地上的小石子发泄。
季叔追过来时,便看到宇文君昭一脚一脚将石子踩进泥里。
早上下人浇过花圃,中午下了雨,院子里的泥土还是软的,她把石子完全踩进泥里还不甘心,一脚一脚继续踩着,绣鞋裙摆上沾染了泥土也毫不在意,只恨踩的人不是季予。
“公主。”季叔走到宇文君昭身侧恭敬的行礼,低头只当没看见她现下暴走模样。
宇文君昭听到声音,侧头看着跟上来的人,抿了抿唇,她甚少这般动怒失态,仰头深呼吸压下心中怒火,手提裙摆抖着松开,遮住沾染了泥土的绣鞋,抬眼轻飘飘的看过去:“管家过来找我,有何事?”
“公主,我们家小姐她……不是这个意思,公主勿怪。”季叔抬起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随了老侯爷。
当年老侯爷为此差点错过了侯夫人。
老侯爷能娶到侯夫人,还多亏了当年还是六皇子的当今圣上,追着侯夫人喊嫂嫂,闹得满城风雨……这是旧事了。
不提这个,宇文君昭还能在人前保持优雅,一提这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正在气头上,听不得一句劝:“她不就是说我多管闲事嘛,本公主这便出府,省的留在这儿碍人眼。”
宇文君昭说完转身便走,季伯追都追不上,只能唤来两个小厮,跟着公主,以免出了岔子。
出了将军府,宇文君昭反而有些茫然,不知该去哪里,皇宫亦或者公主府,她都不想回,遂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整理心中杂乱的思绪。
她气,她特别气。
她在小库房里挑拣了半天,让人把最好的搬到季予府上,她跟她住在一起,是想就近照顾,结果,那人还不领情。
她从皇宫到公主府再到将军府,饭还没吃一口呢,又被季予气了一通,宇文君昭越想越气闷,气急了,肚子就咕噜噜的叫起来,干脆就近找个酒楼用饭。
宇文君昭坐在二楼的雅间里,没成想,进的酒楼要的雅间,竟然是那日季予归京时,她定下的房间。
她斜倚着窗楸,手扶着窗推开,垂眸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心里想的却是那日季予进城时的盛景。
想着想着,宇文君昭唇边不由带了笑,季予刚进城时,她可没想到两人还能牵扯这么深。
宇文君昭坐在窗边,出神的想着跟季予自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唇边的笑意不曾淡过。
关于季予的事,跟相处所见所闻比起来,更多的,是听来的。
入将军府第一天,酒儿那个丫头便说了许多季予以前的事。
季予是武安侯老来所得,按理说,老来得女,那时她又是武安侯府唯一的孩子,别说生在其他府中,就是生在普通百姓家中,大多会娇宠着长大,可季予不是。
季予刚会跑的时候,便被老侯爷带在身边习武,等再大一点,能认字了,季予的爷爷教她的字时,首先教她写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兵将”二字。
旁人家的小姐在家学三从四德学绣花的时候,季予被老侯爷丢进山里,同野兽肉搏。
她记得有一年父皇寿辰,朝中官员带家眷进宫为父皇贺寿,其他官员家中的小姐,献歌献舞为皇上助兴,轮到季予时,琴棋书画,她只会下棋,总不能在陛下寿辰上同陛下对弈,她便选择了舞剑。
季予的剑舞的极好,父皇龙心大悦,诸位大臣也附和着夸赞武安侯府的小姐果然是将门之后,有其父辈的风范。
可私下里,人人告诫自己的女儿,疏远季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