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听季婉儿一席话,看着她久久不语。
她当年去边疆时,家长长辈大多离世,只剩下身体不好的娘亲苦撑着,那会儿的婉儿也不过十岁,她一走,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便陆续落到季婉儿肩上,娘亲的眼睛坏了后,管家的事更是全权交给她处理,武安侯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都是季婉儿管着,平时季伯在府中可以帮衬一二,可拿主意的事儿,还是要婉儿来。
季予这个妹妹,身体也不是太好,看着温婉柔弱,可季予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
若当真温婉柔弱,怎么可能把武安侯府管理的井井有条?
说起来,季婉儿到现在都未定下亲事,还是这个家拖累了她。
若是季婉儿出嫁,季予人在边关,谁来管这个家?
患有目疾抱病在床的母亲?还是季行言那个皮猴子?便是让季行言管家,婉儿也不肯,男儿志在四方,或江湖,或朝堂,但绝不是限制在武安侯府这一亩三分地中。
季予想,等匈奴跟大齐签下合约,她差不多该给妹妹议亲了。
季婉儿被季予盯的久了,奇怪的摸摸自己的脸:“阿姊,你总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季予方后知后觉原来看了季婉儿许久,她移开目光,低头继续用膳:“没什么,只是觉得,应该给你议亲了。”
季婉儿一听议亲的事,就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哼,等阿姊成婚以后再说吧,倒是阿姊你的婚事,皇上定在了明年三月初三,礼部那边今天来人了,跟我们商议成婚的……”
季婉儿“章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对面的季予一口粥噎在嗓子眼中,把碗筷推放在桌上弯腰对着床下猛咳,对面的季婉儿见此悠然自得的看戏:“阿姊,你不用这么……激动吧。”
季予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会赐婚,咳了许久,拿手帕擦去嘴角的粥,强自镇定,这件事……宇文君昭知道吗?
“皇上何时下的旨?”
“这个嘛,礼部尚书没有说,不过礼部尚书的意思是,阿姊你跟公主都是女子,既然要成亲,便有嫁娶的章程,问题是,谁嫁,谁娶,谁下聘,谁添妆,这件事王大人也拿捏不定,所以把问题丢给你们了。”季婉儿倒杯水递给季予“我过来呢,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儿,现在阿姊你也知道了,时辰不早,我得回府了。”季婉儿说着便下了床“阿姊你用过晚膳早些休息。”
季婉儿出了季予的房门,走出一段距离,停下脚步低声吩咐身边的侍女:“让楼里的人机警一些,莫让那位主儿出事儿。”
身边的人离去后,季婉儿回身远远的看着季予的院子,低头时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原以为阿姊跟公主的婚事是被迫的,现在看来,只怕阿姊已经上心了,她自然不会让公主在她的地界儿出事。
用过晚膳,季予已经有些困倦,问了酒儿,得知宇文君昭还未回府,索性拿了本书慢慢看着。
月上柳梢头。
夜里寒凉,季予又不肯在床上躺着,酒儿只好拿件外袍给她披上,生怕她再受凉。
一本书看到一半,下人来禀告,说公主回府了,季予透过窗子望向宇文君昭的阁楼,静静地看着窗纸上映照出的人影,直到那边灭了灯,她方把书放下,灭了灯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