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么这么多,张溅内心暗骂一声,抬步就要往大哥张伸那里赶,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拦住管家,“我父亲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你们有没有派人去通知他?”
“还,还没来得及……”
“那还不快去!”张溅猛然一喝。
来人只说大哥腿断了,其他什么事他都还不知道,大哥虽然从小就待他不亲近,大了也时常阴阳怪气的,但到底是他哥哥,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
路上,张溅一直就在想,大哥怎么会突然就出事了呢?
也太不凑巧了。
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以为大哥这伤势完全就是昨晚姒烟尘听到了那些,给他们张家的报复。
清竹院比平日里更加纷闹,一众丫鬟婆子在来来回回的端着一盆盆热水和干净毛巾进去,不一会儿又一盆已经浸染了红色的水端出来。
“这——”
他赶忙拦住一个端水的小丫鬟,“不是说只是腿断了吗,”他手指着旁边端着的水,“那这么多血水是怎么回事!”
“二,二少爷,奴婢不知道啊?”小丫鬟一紧张,险些连手中的盆都摔在地上,最终还是努力稳住了,她险些露出来,一脸的害怕,“是府医让奴婢们抬水的,大少爷在最里面,夫人也进去的,奴婢,奴婢什么都不清楚啊!”
说话时,院内还时不时传来熟悉的,大少爷张伸的呼痛声,还有他似乎对着张氏的求呻。
“娘,娘我好痛啊娘!”
“伸儿,伸儿你这是怎么了,”张氏焦急的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在回响,“伸儿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谁打的你啊!”
“……娘,娘,快去请太医啊,儿子要太医!”
张溅在门口,看着几个府里养的府医,还有仆人在外头请过来的几个接骨比较擅长的大夫在外屋小榭,一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办的表情。
张氏似乎沉默了一下,也顺便看到了在外屋彼此犹豫的身影,“都在外面看什么,还不进来看看大少爷,要是大少爷有个什么好歹,本夫人要你们好看!”
张溅嘴角僵了僵,他扯出一个得体的笑,然后上前歉意的道:“各位大夫,大哥突然遭此一难,母亲向来对大哥关疼备至,一时忽然受了这么重的伤,难免心绪不稳定,若说了什么不合宜的话,还望多担待。”
“唉,二少爷不要见外,我们都懂。”
“是啊,夫人一时心痛难以,也是情有可原。”
几个大夫说着,相视一看,也一同往内室走去。
有个一直被张家供养在府里的大夫已经探脉完毕,此时正在对着一条已经完全扭曲的腿骨左右为难。
这绝对不是无心之失。
也不知是大少爷又惹了哪路人家,竟然突然糟此横祸。
府医不是专门的骨医,平时也最多是给府里的人探个平安脉,或是写几副对身体好的各种方子。但还好不知大少爷是怎么惹到别人,现在没骨折的那条大腿上竟然也被人捏着分寸来了一刀,刀深入肉,一道伤痕从外大腿根/部,一直蔓延到了膝盖的为止。
更别说手臂上透过米色的衣服渗透出来的点点血色。看血迹渗出速度,显然上身的伤口远没有大腿的惊心动魄。
其实大腿上的伤口也不是多么难治,毕竟大腿上没有什么手筋脚筋之类难治也难休养,更不像脖子这样危险的地步,稍有不慎就是一条人命。
相对来说,至少只要不是流血过多,伤在大腿好歹还能治。
府医在心中也不知是该感慨大少爷的倒霉经历,竟然出个门都会折了腿回来,还被人伤了这么重,一边又庆幸还好也伤了大腿。
不然骨折之类的治疗他不熟,未避免张氏的询问,给大少爷大腿上的伤口止血敷药包扎,也足够支撑到其他大夫过来一同陪他承受张氏的怒火了。
……
几个大夫一起在救治那条骨折了甚至已经扭曲的腿,作为伤者,张伸向来是忍不了痛的,被张氏做主,灌了一碗厨房早就提前得到消息加急熬好的麻沸散。
过了好一会儿,麻沸散药效发作,一直嚎叫呼痛的张伸安静了下来,顿时觉得整个清竹院都安静下来,耳边平静了不少。
一时着急儿子险些失了方寸的张氏,此时大儿子安安静静的,她也有功夫思考事情经过。
她冷静下来,询问了老爷的去处,得知管家已经叫人亲自去请,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的时候,她松口气。抬手唤来了从昨晚一直跟着张伸出门的他的贴身小厮,满脸肃穆的询问事情经过。
一旁是请了一天假期的二少爷张溅,他在一边陪着母亲。
在一旁听着那小厮一开始使劲的推脱责任,又隐瞒去处,之后实在推脱不过,才一一道明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张溅一开始就想着,这次受伤怕是跟见过的姒家那个小姐脱不开关系,而很显然,张氏也同样是这样想的,她几乎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件事肯定是她叫人做的。”
“我们又没对她如何,给她一个可以依靠安稳的后半生,她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孤女又有哪里不高兴,我们伸儿又是哪里对不住她,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早早出门的张老爷也回府了。
只不过面对众人得知消息后的紧张与焦急,他却是满脸阴沉,隐隐竟带着对受伤了的儿子的愤懑与生气?
闻言,他黑着脸坐在主位扭头看她,声音淡淡,“凡事还没有结果,你在这里下什么定论。”
事实上,他并不是听了管家派来人传来的消息才回的,而是早上在酒楼约了一些朋友打算谈着事情,反而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的首尾。
张氏一梗。
实在见不得他心中放着那个贱/人的影子罢了,如今竟是她连她如今的女儿都说不得一句话的愤懑。
她仿佛淬毒的眼神猛然望向院子下跪着的小厮,一把还是滚烫的茶水带着茶杯摔过去,“昨晚分开后到现在,大少爷到底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给本夫人事无巨细说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若敢漏了一个字——”
大少爷被打断腿躺在床上被治着,而眼前,一个府最具有分量的剩余三个人,家主,当家主母,还有嫡二公子皆是等着他的回答。
更何况家主的老爷还一脸黑气的模样,平日跟着大少爷干的最多的事就是耀武扬威的小厮哪里见过这场面,身子哆哆嗦嗦,险些就在几人面前失了禁。
“小的说,小的马上都说,定不敢丝毫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