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在这里!”
李鸢时喜道,蹲下身子把琴台下面的珠钗拿了出来,而后便带着几分炫耀的模样在沈晔面前晃动着那“失而复得”的桃花钗。
“哦?”沈晔淡淡看了眼,挪开视线,道:“那沈某昨日真是眼拙了。”
李鸢时岂会没有听出沈晔的言外之意,他怕早就看出了她的伎俩。
桃花钗和她今日的发髻相配,李鸢时戴好后晃动两下脑袋,簪子上挂着的粉色玉坠也跟着晃动。
那模样灵动得很。
可沈晔却挪开了视线。
李鸢时不高兴了。
她目光四处打量,忽然在看见了自己送了那盆兰花。
难怪昨日在亭边没见着,原来是单独放在了窗边。
透过窗户,兰花在外面的木架上放着,此时的花已经开了好几多,比刚买回来好看。
沈晔院子里有一处专门放花的地方,可这盆兰花却独自在一处,莫不是与众不同?
想到这里,李鸢时突然又没那么生气了。
“沈公子,我见你家种了些花,能跟我介绍介绍吗?”
女子低眉,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纯真模样,沈晔想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女子名声不好,倒不如去外面,便答应了她。
沈晔家的院子不大,但各种布设都恰到好处,譬如屋外到亭子的那条小路,石板和石子相互交错,蜿蜒曲折。
花盆里的花养的水灵,花开正艳,丝毫没有见调败的迹象,香气阵阵,引来几只蝴蝶在附近翩翩起舞。
“世人皆爱牡丹,沈公子院子里的花好看,却唯独没有看到牡丹。”
李鸢时手指抚上一片叶子,不由感叹一句。
一个人为人如何,多少能从他衣食住行看出来了,沈晔身上似乎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沈晔长身鹤立,道:“牡丹,是花中富贵,沈某穷人一个,养不起那花。”
仇富?
妄自菲薄?
李鸢时摸不清他这人,正要说几句,传来两声叩门声。
“沈公子可在家?”
熟悉的女声音传到院子里。
是陈婷婷来了。
陈婷婷看见李鸢时的时候,愣了一下,似乎在惊讶她为何处出现在此。
“陈姑娘何事?”
沈晔的一声询问把僵持的气氛缓和下来。
“沈公子,我是来还钱的,上次你借钱给我娘看病,凑了一月总算是能还清了。”
陈婷婷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里面宝贝似的包了两枚银子。
沈晔收下,没说什么。
陈婷婷来还钱,之后没有多待便离开了。
“陈姑娘家境不好,一家靠耕地卖菜为生,这点银子能凑一个月实属不易。”
沈晔手中握着银子,平静说着,似乎是特意说给李鸢时听的,因为此时的女子面上染着一丝细微的疑惑。
李鸢时更不解了,“那你还收?”
沈晔抿唇,道:“自尊心。”
“嗯?”
沈晔颔首,道:“自尊心人人皆有,陈姑娘既然要来还银子,那便表明陈姑娘不愿欠别人一厘一毫。家境再困难,也愿意攒上一月还钱,我若不收,她便会觉得我是在瞧不起他们一家。只有街边的乞丐才会安于被施舍。”
沈晔一语点破,李鸢时不由笑了笑,男子看的长远,心思远比她要细致。
李鸢时没有多留,所幸出去时陈婷婷没有走远,她总算松了口气。
“陈姑娘留步。”
陈婷婷听见有人喊她,停下步子,“李姑娘?”
李鸢时正走来靠近她,陈婷婷道:“上次鸢时姑娘问我沈公子的事情,且事无巨细,今天你又出现在沈公子院子里,你怕是早就对沈公子有意。”
她是个粗人,自小生活在乡野田间,心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像一些姑娘家拐弯抹角,甚至可以将疑惑憋在肚子里,缄口不言。
语气谈不上是和善,但也绝不是怀有敌意。
李鸢时没有反驳,有些不高兴,“沈晔一表人才,又妻室,我怎么就不能对他有意了?”
她本来还想通过陈婷婷了解更多关于沈晔的身世,但眼下的情景恐是遇到了同样钟情于沈晔女子。
陈婷婷撇了撇嘴,道:“可以。”
围绕李鸢时转了一圈又一圈,陈婷婷又说:“沈公子是难得的君子,人善心好,模样俊俏,可谓是百里挑一,能被他娶是你的福气,你可得好好珍惜。”
李鸢时明白过来了,陈婷婷头先一句对她态度不好,许是因为陈婷婷同她一样对沈晔也有那心思,是女子的嫉妒,但是后来松口,态度转变,李鸢时自然是知道了她的意图。
笑了笑,李鸢时握住陈婷婷手,仿佛是找到了能化解这一难题的救星。
李鸢时道:“沈晔可不想娶我,他避着我,时刻保持着三步距离,拘礼得很。我来寻陈姑娘,想着陈姑娘比我认识他的时间长,兴许有法子能让沈晔不那么冷漠。”
陈婷婷道:“沈公子就是这样,我可没那么多法子,不过我倒是可以跟你仔细说一说沈公子为人。”
李鸢时想要的便是这个,没想到她还没开口,陈婷婷便自己提了出来,一时间喜笑颜开。
陈婷婷之前只是大致跟李鸢时讲了讲沈晔,这次却把自己所知道的全跟鸢时说了。
两年前,沈晔在此处落脚,因为俊俏,刚开始引来不少姑娘,也有些镇上的媒婆来说媒,但都被沈晔回绝了。
沈晔有钱买下院子,却没有生计,大家都在猜他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可这么些年,也不见他家人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