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芍比他还想哭。生硬的哄了一会儿,最终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把小家伙搂在怀里,轻拍道:“别哭别哭,你三叔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那么有原则,连我这样的陌生人都没丢下,何况是你这么好的小孩儿。”
小男孩泣不成声。“阿渊不喜欢南地,阿渊喜欢北地,阿渊想回家。”
王芍忽然就想起当年在沈园里孤单无助的自己,那时候她以为天都要塌了。她替小孩儿擦着眼泪,温声说:“姐姐告诉你,小孩子是不能太依赖别人的,如果你很依赖一个人,当这个人要离开你的时候,你就会变得很脆弱,也很容易摔跤,所以不如依靠自己,把自己变的强大起来,变成像你三叔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这样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
小阿渊抽抽搭搭的在王芍怀里仰起脑袋,愣愣的看着王芍。
王芍没指望她能听懂,如果当年有个人也对她说这样一番话,就算她早慧近妖,也未必能想的明白。所以人只有经历过才会看清,懂不懂和聪明无关,相关的是环境和经历。
王芍想了想,脱下手腕上的一只不起眼的银镯,悬扣处有个暗钮,掰开后里面是空心的,隐约能看到一截发黄的纸。
王芍常年带在身上的东西有两样,一样是头发里藏着的玉章,一样便是她腕上的银镯。
而银镯空心处藏着的,正是两处铁矿的占地文书。
王芍把镯子的暗扣解开,然后指着里面的东西给阿渊看,“姐姐原本答应你三叔,要把这东西给他的,不过现在看来你比你三叔更需要这个……”
王芍正要把镯子往阿渊的身上藏,斜处忽然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王芍!”
这是霍青第二次叫她的名字,和第一次一样,语气里满含警告。
王芍有点心虚,毕竟是把答应他的东西转送给了别人,但她毫不畏缩,梗着脖子看他:“我送阿渊这个也是为了让他傍身,你不会卑劣到要和小朋友抢东西吧?”
她以为自己说了个高明的激将法。不曾想,霍青却不由分说的把镯子重新扣在了她的手腕上,他脸色不太好:“没人需要这东西。”
王芍瞪着他:“你怎么总是和我作对?”
霍青和她对视半晌,很突兀的说了一句:“你之前猜的没错,这次我的确是受了宁王的委托行事,但我和宁王并没有太深的交情。”
王芍不信,那天她用铁矿试探,他和展先生的反应都足以说明他们和宁王有关,而且关系匪浅。
霍青避开她目光里的怀疑,有一种久违的烦躁,心情变的十分糟糕,他捏了捏拳头,冷声道:“我的义父是老定北侯薛征,他在世的时候曾向先帝立誓,薛家不会和任何皇室成员有牵扯,所以定北军和藩地黎州虽然只隔着辽东卫,却一直泾渭分明。”霍青不待她反驳,朝她的手腕落了一眼,继续道“这东西对我来说没有用处,对一个孩子来说更加危险,而且我也奉劝你一句,铁矿不是谁都能碰的,还是尽早转手的好,女子从商已多有不易,能不沾惹的祸端,就不要自己凑上去。”
他最后这一句话语带双关,说的是铁矿,也暗指她自不量力的向宁王投诚。
王芍气不打一处来,“唉,你这人懂不懂别人的好心呐,我吃饱了撑的白送你们东西。”她早就意识到这铁矿是烫手的山芋,以她的能力想要瞒的密不透风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她早就急着转手,却没有合适的下家。此番遇到了他们,王芍觉得是个机会,毕竟乱世之中留一个人情比卖了这铁矿赢面更大。
王芍的如意算盘打的响,无奈霍青铁了心不买账。最后王芍到底没把这“山芋”送出去。王芍其实也有点纳闷,以她对霍青浅薄的了解,这个人从来都不屑去解释什么事的,可他刚才很费了一番口舌去解释他和宁王还有定北侯的关系,王芍很理所当然的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说出这番话其实是为了掩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