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仔细的给霍青诊脉,半晌后起身,吩咐他逐次抬动四肢,霍青照做,待手脚都确定能自主活动后,那人才舒了口气,语气冷硬的道:“总算是有惊无险,霍护卫应该也吃过固本归元的丹药,才能抵抗的住这般烈性的毒药。”
他在称他为“霍护卫”的时候,霍青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头,但他故意把那个“也”字加重,霍青便明白过来,这人一定发现了王芍也吃了丹药,语气里才带出了责难的。
只是不知道这人是王芍的什么人。
屋子里一时无人出声,气氛有些尴尬,男人身后一个英朗的少年有点看不下去了,走上前缓声:“顺远镖局这次护送大小姐去金陵,损伤惨重,除了霍护卫之外,有好些个兄弟都受了重伤,如今就在张县修整几日,待程二当家赶过来与咱们汇合之后,再行启程去金陵。”
顺远镖局?看来是要让他打着顺远镖局的名头行事了。这些人应该汇锦昌派来接应王芍的人,霍青略略松了口气。艰难的张口:“多谢!”
那人正要对他点头,为霍青诊断的男人却不耐烦的站起身,“这里留个人照顾就行了,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干什么?”他声音沉沉,却好像没什么发怒的经验,反有些无理取闹的模样。
英朗的少年表情僵了僵,随即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刚才跟进来的几个人均垂首轻笑,似忍俊不禁。
霍青心中纳闷,这时门外传来少女焦急又清亮的声音:“爹,怎么样了?你不是神医吗?怎么诊断了这么久?”
霍青愕然,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岁一般的男人,竟是王芍的……爹?
王芍的亲爹王云修,听到女儿的声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身上那股清风朗月的劲儿化成了一阵风,几步走出了屋子。
“成何体统?”王云修一辈子没和人大声说过话,这些日子怕是把一生的火气都点着了。
可听在王芍耳里,却没什么威严,她一边往屋里张望,一边问:“三爷醒了?感觉如何?饿不饿?渴不渴?”
王云修脸色发绿,“男女八岁不同席,你都十二……”话都没说完,王芍就像泥鳅一样的从他胳膊底下溜走了。
王云修气了个半死,那些刚刚跟进屋子的人见王芍进去,都自觉的走了出来,王云修想发作,又得按捺住,替女儿解释道:“霍护卫毕竟救了大小姐,大小姐知道感恩……也是好的。”憋得不知道有多辛苦。
大伙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天底下但凡生了女儿的爹,碰上了这事儿大概都得这副模样。他们只当没见,回各自的厢房去了。
王芍提着裙子跑进来,在霍青床边三步之外停了下来,她换了件姜色的细布裙子,头发随意的挽着,像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小姑娘。只是原本红润的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
其实王芍也只是刚醒了两日,那天在树林里,王芍因为流血过多,最后也晕倒了。是阿渊吹响四方哨后引来了曾河,他们才得以生还。
劫后余生,她有一肚子话想和他说,可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反倒是霍青,长久没有等到她的话,无奈的牵了牵唇角,道了句:“多谢!”
王芍眼眶无端端湿润起来,嘴角翕翕了好一会,低声说:“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不用谢我,是我要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