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卿公度先往上房院向母亲报平安:“小妹在我朋友家中,和我怄气呢,不肯回来,不如等她消气之后,我再去把她接回。”
儿子的话,宓氏一向不怀疑,手扶心口:“阿弥陀佛,她没事就好,不过你那个朋友是谁?祯儿会不会叨扰了人家?祯儿又是个女孩子,外面留宿恐不太好。”
卿公度宽慰道:“我那朋友实是刎劲之交,小妹在他那里没什么不妥,总之今天这事谁都不说,没人会知道。”
宓氏知道玉祯的脾气,女儿安然无恙,她也就不敢强求太多,只叮嘱卿公度交代下去,就说玉祯回来了,防止下面的人说三道四。
卿公度应了,忽然发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不见卿寒山的身影,于是问:“父亲还没回来?”
宓氏一叹:“皇上留他说话,我猜,大概是禅位的事吧。”
禅位的事在朝上讨论了不止一天两天,卿公度恰逢新婚,是以最近没有上朝,但也听了满耳,李绶身体越来越差,想让太子李元一提前继位,朝中大臣大多觉着李元一尚不够成熟,难当大任,既然皇上执意禅位,也得选出几个辅佐新帝的摄政大臣,还有,身为太上皇的李绶也需一边将养身体一边聆听朝政,说白了就是不能让李元一亲政。
此事传到后宫,李元一的母亲卫皇后非常不满,想李元一已经十六岁,去年就已经大婚,身为男人,成家之后即是立业,他亲政无可厚非,再者,即使有人辅佐,也该是她这个母后而非那些行将就木的老臣。
于是,两方面的声音灌满了李绶的耳朵,所以今晚李绶留卿寒山的用意,卿公度再明白不过,皇上,这是想从最信任的父亲口中得到最正确的决断。
他更清楚的是,那些老臣背后议论说卫皇后有野心,一旦李元一亲政,恐独揽朝政的就是卫皇后了,所以他们在极力反对李绶禅让。
卿公度心情复杂,说卫皇后有野心的那些老臣,怎知他们就没有野心呢,他甚至也听闻,那些老臣中有些人,其实是淑妃培植的心腹。
淑妃即锦粟,其与卫皇后不睦也是公开的秘密,各自为了儿子,暗中较劲,争夺皇位。
对于这些传言卿公度保持似信非信的态度,他连年出征,对朝堂不十分了解,他只希望国泰民安,则已。
也不知父亲更倾向于哪一方,打上房院出来,他先去看了看府中各处的守卫,又交代下去,玉祯业已回府,叫大家放心,说是让他们放心,其实是怕他们乱说乱讲坏了玉祯的名声。
一切安排妥当,他就回到了麒麟苑。
锦罗正在等他,见他回,急急的迎上问:“小姑呢?”
卿公度如哄宓氏的样子道:“在我朋友家里,和我怄气呢,不肯回来,等她气消了我再去接她。”
锦罗信以为真,手扶心口道:“阿弥陀佛,那就好。”
她想的是,玉祯离家出走的起因是她,若玉祯出了事,她在王府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卿公度那厢却隐隐带着笑,是发现她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宓氏,只是心中有事,便道:“夜深,睡吧。”
锦罗嗯了声,刚想去春凳,却给卿公度一把拉住:“如有一天我不在了,记住,别急着离开卿家,若是那样,以母亲的脾气,她不会放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