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向来浅显,可人们总学不会领悟。
“姓钱的。”那声音甚是嘹亮,人未踏进屋内,声却撞到了人。
“长本事了,听闻你找了两个打手。”一个女子双手交叉伸着懒腰跨进了门。
来人估摸着三十有余,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留仙裙,虽以静色为底,但甚是明媚。
“你。”她轻轻扫了我一眼,“便是他养的那房妾室?”
我瞧向宁折双,呆愣如我。
“姿色确是上乘。”她笑着围着我走了几圈,“就是这眼光着实不太好,放着你身边那位不要,净找这半截入土,歪牙斜嘴的。”
“俞向晚,你怎的净在这胡扯。”那钱掌柜急急走过去,欲将俞氏拉过去。
“莫碰我。”俞向晚瞪大了眼,狠狠拍下钱掌柜拉她的手,“几年都不曾摸过我一下,今日怎的与我这般拉拉扯扯。”
“你,你。。。”掌柜叹下一口气,甩袖踏回桌前。
“今日我前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望你白纸黑字还了我自由身,让我得以找我未来的心上人。”俞向晚看了他一眼,找了处与那掌柜相隔甚远的桌子坐了下去。
语罢,宁折双对着她轻轻揽过我,理了理我微乱的发丝,笑道:“你怕是认错人了。”
俞向晚见状不禁一愣,瞧向我:“你不是吗?”
我长得这般像做妾室的人么?
“我也说,天下怎会有这般傻的女子,俊俏的小哥不要,非要那老头子。”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招呼我们坐下。
“掌柜的,麻烦上些招牌菜,再来几壶好酒。”她伸手招向那呆愣的人。
“想得美,为何要招待他们。”那钱掌柜转头,不再看向我们。
“给我休书。”俞向晚紧紧盯着他。
“好,好,好。”钱掌柜气得直哆嗦,急急站起身,冲到柜台,拿起毛笔在纸上狠狠划了两道,“休书,休书。”
我瞧着微微起身,咬着唇的俞氏,只觉得十分好笑。
“给你,圆了你的梦!”那掌柜疾步走过来,将纸拍到桌上。
只见那硕大的白纸上,整整写下了“休书”两字。
我不由笑出了声,这两人,果真可爱。
那俞向晚也笑了起来:“怎的混了这么多年,竟连休书如何写都不知吗?”
“自我娶你,便从未想过去写那什么劳什子的休书。”钱掌柜又转回桌前,重重坐了下去。
“莫说这些没用的。”那俞氏的声音降了许多,轻轻笑着,“快上些菜来。”
“让他们交钱。”那掌柜瞪着我们叫出了声。
“你这抠鬼。”俞向晚拍桌起身,“姑娘,走,带着你的情郎,我俞娘亲自为你们烧几盘好菜。”
情郎,宁折双吗?
我热着脸看向他,可那宁折双竟揽着我欣然起身,笑得分外好看。
“你,你害不害臊。”钱掌柜站起来,“你一介女子,怎的领男子回家吃饭?”
语罢,那俞氏冲我们挤了挤眼,作势拉着我向外走。
那掌柜踱步转了几圈,蓦地叫道:“留步,等着。”
“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般。”俞向晚看着钱掌柜进了厨房,悄悄向我们笑了笑。
“相公如此‘节俭’,也是持家了。”看出她的少许尴尬,我只得轻声安慰。
“姑娘,不用说的这般含蓄,方圆十里都知道他这铁公鸡的性子。就连对我,亦是这般。”她苦笑一番。
我瞧着她唇角的笑,稍有微诧,方才那钱掌柜明明说他那钱财都是为了这俞向晚的,如今,怎的对他妻子亦是这般吝啬?
怕是这吝啬到最后便会成了习惯,对着亲近之人都会斤斤计较,失了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