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王高谦玉来说,阿续是另一个他自己。
大概是要追溯到太昌十九年,尚是初春,他喝多了酒摇摇晃晃地在花满楼乱逛。行至一个大门半掩的小院子,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姑娘给自己兜头浇冷水。
那是一个坚决果敢的背影,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当时高谦玉就在想,这个姑娘真狠!
果然,第二天的宴席上,出现了一个病恹恹的姑娘,惹了妈妈和达官贵人的不快,被撵了出去。这是高谦玉见过最果敢惨烈的抗争,这样的不屈服。后来,他知道了,她叫柳续。
阿续做了他一直不敢做的事情,就是反抗。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于是他想帮她一把。后来,随着两个人关系慢慢地靠近,似乎不需要有过多的交流,便明了彼此的关系,各取所需。一个需要她声张造势提供一个风流的名声和家族对抗,一个需要他提供庇护不至于落入尘埃。
只是一别两宽,两个人再也没有交集。从前他并没有觉得阿续有多么好,只是自从娶妻齐氏之后,才忽然觉得,原来他对阿续并非无情。只是往事不可追,全是惘然罢了。
萧琢满月时,冯氏主张,办了一个小小的宴席。
蒋轶携夫人桑氏与孩子蒋南前来祝贺,小孩子还不满周岁,被奶娘抱着,倒也不哭闹,只睁着大眼睛看着众人。
郭氏笑着和桑氏说:“我们家瑞哥儿和小蒋南年纪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性情,也不说话,只盯着别人看!”
桑氏爽朗一笑:“也不知他们不认生是像了谁了?”
冯氏笑着打趣:“这么乖一定是像了夫人了,可不是蒋轶那小子,他可是在我眼皮子下长大的人,从小泼皮!”
隔了一个屏风的蒋轶听到里面的声音,无奈摇头叹:“萧三,你说你母亲什么时候能忘了我小时候的那些事!拿我当个人看?”
萧明庭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有人道:“哎,这可怨不得我母亲!”萧明盛抢着回答:“蒋二哥,我小时候可没少被你欺负!”
“就你话多!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蒋轶佯怒训斥道。
萧明盛急了,跳起来反驳:“我都十七岁了,怎么不算是个大人?”
“瞧你的样子,哪里像个大人,才说你,就恨不得爬在桌子上!”萧明轲笑着骂他。
“你看啊,我和你明轲,明喆,明庭哥哥都是成亲的人了,明行明睿呢也都订了亲,这才算是个大人,你呢?”蒋轶笑着调侃。
一时大家都笑了。
萧明盛一听,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应对。
“哎,蒋二哥有所不知啊,我们明盛可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陆小姐呢!定亲不是迟早的事情么?”萧明行笑着掺和进来,明睿笑着不言语,默默吃酒。
“四哥!”萧明盛气鼓鼓的看着萧明行:“连你也笑话我!”
“行了行了,别闹了,今天可是明庭的主场,你们还不快把他灌醉!”萧明喆笑着打圆场,举杯相邀,又喝了起来。
萧明盛看看众人,觉得在这里没趣,便寻了个借口躲了出去,在园子里逛了起来。转过假山石,听见小亭子里有人说话,才想过去,却发现是三哥房里的柳姨娘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当下心里一惊,往山后一躲,听他们在说什么。
胡志宏是替太子来萧府送贺礼的。才放下东西,不想却在萧府迷了路,七转八转的就跑到了园子里,瞧见亭子里有人,本想上去问路,没想到却遇到了熟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胡志宏对眼前的这位可没什么好印象,那年在猎场,眼巴巴的跟着萧明庭走了,还在他面前装成一副清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