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净之手的内部更多是用大理石构建的，几乎没有任何亮眼的颜色，灰色的石块将整个房间都渲染的格外肃穆。

中间巨大的，足有环抱粗细的不知名石柱应该有很多年头了，原本还算光滑的表现如今满是细密的裂痕，但却依然屹立着。

石柱上面用独特的手法，暗刻了许多的纹路，但却似乎并没有任何的超凡要素——最少没有任何的学者对此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从各个角度来说那些纹路都挺平平无奇的。

这根石柱据说从建造之初就已经存在的，也不知道什么来历。

顺着石柱是一圈楼梯，上面就是局长室、档案室以及财务等地方。

而医务室为了方便处理紧急伤情的缘故，特意安置在了一楼。

其中的医师玛丽小姐是一位将近三十岁的单身贵族，最近负责夜班，这位小姐信奉的是“思想之都”阿维斯特拉非常流行的不婚主义，另一方面又是知识之神神系的信徒——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超凡世界的医师，要么是地母的信徒，要么是知识之神的信徒，或者就是双子神的信徒。

地母很好理解，其本身覆盖的概念里面就有生命繁衍，治疗生理上的伤势效果很好。

双子之神主要是因为涉及到了精神、记忆、情绪这方面的概念，在超凡世界中，精神层面的问题，甚至来的比肉体层面更加常见和频繁。

至于知识之神么……有时候契约的力量，比生命本身更加值得信赖，至高真理内部曾经有一句谚语，如今在超凡界中广为流传：万物皆有价码。

当然后面还有半句，由于不太有韵味，多少还有点不敬，就被人刻意忽略掉了——万物皆有价码，只需等价交换即可。

当肖恩提着东西出现在医疗室门口的时候，这位年近三十，脸上有着不少雀斑，留着棕黄色中发，人中较短、嘴唇极薄，于是面像难免显得分外刻薄的小姐，站在燃气灯的灯光下插着腰，语气辛辣地嘲讽着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先生，如果你没事了就起来，滚回家去，这里可不管饭。”

叼着吸管的肖恩楞了一下，探头进去，发现床上躺着的亚修双眼无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玛丽医师没好气地瞥了站在门口的肖恩那根枯萎的手臂一眼，踢踏着自己高鞋跟的皮鞋推门走了出去：“探望病人不用像做贼一样……肖恩先生，尽快把你朋友带走吧，我确定他没什么问题，没必要在我这占一个位子。”

“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盯着肖恩手里的那杯饮料，皱了皱鼻子，嘀咕道：“新品是吧……颜色还挺好看的。对了，晚点自己记得过来接受治疗。”

肖恩点头，随手把喝空的杯子扔到了垃圾桶里：“嗯，我知道。里面加了桂花碎，我记得你讨厌桂花？”

玛丽小姐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肖恩一阵：“我讨厌的其实是菊花……建议你也和我一样信奉单身主义，反正估计你也找不到恋人。”

这位小姐讥讽地说完这句话，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一种新款的饮料对于她来说，绝对比留下来听肖恩和亚修聊天更有吸引力。

肖恩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拖拉了一个椅子过来，看着躺在床上发呆的亚修，沉默着翘起了小腿，静静等待。

亚修过了许久才清醒过来，那道冲击太过凶猛，哪怕人睁眼之后依然大脑像是被人拿锤子敲打了一夜般刺痛，难免混沌痴愚，这是需要一些缓冲时间的。

“醒了？”

肖恩实际上在第一眼看到亚修的时候就知道亚修是什么状况，这种事情在超凡领域还挺常见的，总有人会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惨一些的，理智甚至会彻底崩坏掉。

玛丽医师对此当然也心知肚明，只不过她那张嘴……肖恩都忍不住摇头。

这大概和她出身码头区有关，不过这位小姐其实心肠不坏。

刚从记忆中走出来的亚修堪堪回过劲，无神地望着上方白色的天花板，舔着自己发皱的嘴唇：“对了，另外那组把孩子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那些孩子都还活着……他们抓孩子做什么？”肖恩没想明白。

“谁知道呢？”亚修苦中作乐地调侃：“那看来你们又成功拯救了世界？”

“是我们。”

亚修往后靠了靠松软的枕头，看了眼肖恩，苦笑道：“我只是你们雇佣的私家侦探。伙计，就算死了除净之手也不可能给我家人发抚恤金的……哦，虽然我好像没有家人。”

肖恩脸上的神色微微一黯，亚修逐渐清醒的大脑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他沉默了一下：“是谁？菲利普？布鲁诺？苏珊？瓦……是瓦伦？”

亚修已经从肖恩细微的神态变化中找到答案了。

接下来的几秒钟，房间里陷入了让人难过的安静当中。

“瓦伦几号入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