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1章 说法(2 / 2)首席追妻:刁钻妈咪腹黑宝贝首页

“就是。订婚,订婚,订了就是订了,不然,还订它干什么?”

人声鼎沸,不少人激动得脸皮发红,象是等着大戏的高潮。

是啊,一个女社员的最高工分是九分四厘,去年一个工分值五分二厘人民币,一个工算下来合四毛八分八厘八,如果一年天天天出工,总共也只有元钱多一点。何况天天出工是不可能的事。三百元!难怪水莲的脸白了,难怪刚才一边倒的人群中有人不忍心了。难怪等着看好戏的人急不可待了。

这种情形正是男家想要的效果,他们真正的目的自然是要压服水莲家,让水莲不敢再提退婚的事。水莲美丽,她真象一朵水莲花那样清纯娇美。水莲能干,家里、田里,粗活、细活,样样拿得出手。能娶到水莲,他们家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正是借了成份好的光,才让水莲和自己家攀了亲。他们实在舍不得放了水莲,开价三百元,其实是想吓退水莲。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压倒了所有的声音,是水莲,她说:“三百元?逼命哪!钱没有,要命,拿去!”说完,忽然手中亮出一把剪刀,剪刀尖朝向自己的咽喉。

全场寂静。

“水莲!”白玫一声惊叫,出手夺下了水莲手中的剪刀。差点划破了自己的脸。

静,令人难堪的静,连小孩子也安静了。

男家的一群人在安静中越来越得意女家,因为水莲的爹娘和哥哥早就吓得躲起来不露面,所以,女家其实也就白玫和水莲两个人,她们两个人,一个在安静中越来越惶恐,一个在安静中越来越笃定。

静场中,白玫想好了,你们不就是要钱吗?给你们钱,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想清楚后,她凛然面对男家那伙人,胸有成竹地打破闷局说:“三百元是吧,我给你们三百元,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水莲。”

“不要,白玫。不能给他们。三百元,他们太黑心了。”水莲急了,她拉住白玫的手,低低地、急急地说。

白玫说:“你要不要解决问题?要,只能给。看到没有,他们那么多人呢!”白玫把这句话的重音放在那么多三个字上。

听白玫这样讲,本队的人都把眼睛掉开了。谁也不笨,知道白玫是对他们帮着男家说话不满。他们也有点不好意思,必竟,水莲是本队的人,年长的是看着她长大的,年纪相仿的是和她一起长大的。而且,她想退婚的理由也是谁都能理解的。

水莲小声说:“白玫,我还不起。”

白玫也小声说:“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要你还。放心,水莲,是我爸妈给我的钱,我这样化了,他们肯定说我做得对。”

水莲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白玫说:“水莲,不要哭。事情能解决,应该开心。”

水莲用衣袖擦眼睛。

然后,白玫就对人群说:“大家等我一等,我去拿钱,大家做个见证。”

无巧不巧,幸亏前不久白玫回了城里家中一趟,爸爸给了三百元,不然,这事还真僵了。

男青年见这种架势,知道白玫是来真的,他有点急了,对他娘说:“阿娘,我们应该说六百元的。”

他娘小声说:“来不及了。”然后大声说:“退了好!我们找个成份好的,不会影响你入党。真是的,一个五类分子子女,神气什么!”

水莲不响。满场的人也不响。

一会儿,气喘吁吁的白玫拿来了钱,递给那个正在大声嚷嚷的老太婆,说:“数一数,写个收条。”

老太婆蘸着口水,一十、二十的数了两遍,放进口袋,说:“走!”

水莲早从屋里找来了纸笔,说:“收条!”

老太婆的儿子写了“收到元”递给水莲。

白玫一看,说:“要写清楚,写明“谁收到水莲因为什么事给的三百元,今后两不相干。”

那男的说:“不会写。”

白玫说:“我讲,你写。”

那男的只得照写,白玫又让队长写上:证明人:白小新。

一场风波,白玫的心冷了。“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这是她对奶奶愤愤地说的一句话。

奶奶说:“你帮水莲的忙没做错,但是,以后,你在这里就日子不太好过了。”

“我知道,在那么多人面前让队长下不来台,得罪他了。”

古人说,“功之成,非成于成之日,盖必有所有起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亦必有所有兆。”

这话说得多好啊,任何事情都有它背后的原因。所以我们说,没有无因之果,也没有无果之因。不久,白玫的体会就深深的了。

不知谁总结出来的,说是国民党税多,共产党会多。那时候真的是大会、小会不断。

生产队开会是在小队仓库场上,下雨时就挪到仓库里,仓库里一股各种粮食、种子的混合味道充满鼻腔,白玫最怕了,她对气味最敏感。相比之下,白玫比较喜欢会议。

礼堂是一座长长大大、高高爽爽的房子。白玫第一次见这座在nng村鹤立鸡群的建筑时就用她年级数学第一名的脑袋算了一下,没算出来,感叹说:“这样的一座房子,得多少社员多少年的工分值啊!”

水莲说:“你奶奶没对你说?这是拆了好多家五类分子的房子盖起来的,木匠、泥瓦匠也是五类分子义务劳动,不用化钱的。”

白玫说:“是这样啊!”

水莲退婚事件不久之后,那个喜欢敞着外衣的中年男人又召开社员大会了。

白玫听奶奶说过,这位书记的一位长辈嫁给了姓白的长辈。算起来,书记和白玫还是那种理得清辈数的远房表兄妹。

每当开会议时,十五个生产队的男女社员以及那些满堂跑的小孩子齐聚一堂,听书记在台上大声小声地讲话。有时,书记讲着讲着,就敞开外衣在台上踱起了方步,一边从台的这头踱到台的那头,一边还不忘讲话。白玫估计,他一定很陶醉于这种感觉。其时,台下的众多社员就会小声说话,嗡嗡声响成一片。

有时,书记会猛地一停步,猛地吼一嗓子:“谁要讲!上台来,我让!”这时,往往能静上一小会。大多数时候,他并不在意社员们在下面开小会,有一次,白玫去晚了,坐在第一排。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当台下的嗡嗡声越来越响时,这位仁兄的声音反而越来越低,到后来,快象自言自语了。白玫差点笑出来。

社员们会前、会中忙着打招呼,抓紧时间议论、交流着身边新近发生的一些大小事情,诸如谁家儿子和谁家女儿谈恋爱了,谁家媳妇又生了一个女孩子了,又是谁家在闹离婚了,还有谁和谁在搞不正当关系了等等,等等。个个都眉飞色舞、口沫横飞,醉心于这种特殊的会场新闻发布会。

有时,白玫也看到邻队的,有的是一望而知就是,有的是听他或她的口音,有的是听别人指给白玫说,那个人也是。就冲那个也字,说明nng民是把白玫当作的。但是,白玫还是很孤独,因为,那些都不是投亲插队的,也许,在他们眼里,白玫是和他们不一样的。彼此并没有什么话说。

每当这时,白玫就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和同学们一起去黑龙江,成了一只失群的孤雁。

不过,几个月以后,白玫也习惯了,或许是麻木了,她坐在那里,内心平静,面目安静,终日疲惫不堪的白玫觉得在那里坐着的几个小时,正是身心休息的好时辰。她每每端坐会场,眼睛眯眯地,神志就在半醒半睡间。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真可谓:众人皆醉,唯我独睡。

这天,象每次会议一样,台上的书记讲得兴致勃勃,台下的社员群众谈得兴味盎然,白玫又在那里兴如嚼蜡地打盹。

突然,背后几个妇女的对话飘进了白玫的耳朵。

“你讲讲看,要不是我起得早,亲眼看见她出去进来抱着被子出了两趟门,可能一直不会知道她陪嫁过来的八条被子居然有两条是借她小姨的……,我还真搞不清她还有没有借其他人的被子,现在的婆婆又不比我们做新娘子时的婆婆,面孔又不大的。我是不可能经常去她房里的,更不用说翻她的衣橱了。你想想看,有象她那样借了被子来撑场面的吗?这样子我就担心了,不知道她的几个土布是不是也是借来的,还有,我不知道她的银镯子是不是真的是她外婆传给她的。说不定也是借来的。”

“哦,你媳妇的小姨不是去年嫁到三队木星家的吗?”

“就是呀,就是因为和我家近,所以还起来方便,要不然,抱了被子游街呀。”

“真是的,生耳朵到现在一直没有听见过这种事情。你家新媳妇嫁过来八条软缎被,四对绣花枕,都出了名了。想不到是借来的。真的呐,怎么想出来的呀!”

“就是讲呀,我都觉得没有面子呀。再有啦,她们家拿了我们家那些彩礼钱,弄到后来,嫁妆还要借了来撑场面,这不是太过分了吗?看上去象模象样的人家,想不到做出事体来脱腔落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