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四儿东张西望地走来。
崔雨田从胡同里出来,正好和于四儿相遇,差点儿撞上。
于四儿:“你眼睛长后脑勺上了?”
崔雨田认出于四儿;“小兄弟,又缺钱了?”
于四儿也认出了崔雨田:“哟!崔先生!”
崔雨田:“缺钱你说话。”
于四儿笑嘻嘻地:“钱是真缺,可没钱,也就是口袋空了,能挺过去,这肚子要是空了,真难煞哇!”
崔雨田笑:“走,我请你下馆子!”
张万利与王大无精打采地坐在马路边。
远处的天上,一群乌鸦在盘旋。
张万利和王大望着乌鸦。
张万利:“哎,王大,你吃过老鸹肉没?”
王大:“没。”
“咱打两只尝尝。”张万利掏出弹弓子。
王大:“老鸹净吃死孩子。”
张万利:“咱吃它!”
王大:“恶心!”
张万利:“咋也是飞禽呐!”
张万利起身,抻弹弓子向乌鸦群射去,又射去——
街上,崔雨田和于四儿正往前走,一只乌鸦从天上掉下来,紧接着又掉下来一只。
崔雨田和于四儿分别捡起乌鸦。
崔雨田看乌鸦,乌鸦头已被打烂:“好家伙!真准呐!”
于四儿:“准是张万利打的!”,
这时,张万利、王大跑过来。
张万利:“那老鸹是我打的!给我!”
于四儿从崔雨田手中拿过乌鸦,连同自己手中的那只,一块递给张万利,问:
“你打老鸹干啥?”
张万利:“今儿个咱俩也没挣几个子儿,打俩老鸹当晚饭了。”
崔雨田爽气地说:“正好,咱一块儿下馆子去!”
于四儿忙向张万利和王大介绍:“这是我朋友,崔先生,通辽的大卖买人!”又向崔雨田介绍:“他俩是我生死弟兄,张万利、王大!他俩都有号——他,弹弓张;他,铁手阎王!”
崔雨田抱拳:“幸会,幸会。”
这是一个临街的普通小饭馆儿,新开的,有几个客人在喝酒吃饭。跑堂的在忙活。
大肉筋敲着哈拉巴:“小饭馆儿,真不赖,有酒有肉又有菜。不管南来和北往,吃饱喝得都夸奖,你说香,他说美,掌柜乐得合不上嘴……”
掌柜的从后屋出来,撵大肉筋:“去!去!你又来混饭吃呀?”
大肉筋:“说混饭,太难听,我唱喜歌给你听……”
掌柜的:“滚!我不听!”
大肉筋:“说不听,也得听,你们全家生大疔。大疔大,坐洋腊,过了春天过不了夏……”
掌柜的气急了,喊:“给我消他!”
两个跑堂的窜上去,要打大肉筋。
于四儿、王大、张万利正好进来,后面跟着崔雨田。
王大见大肉筋挨打,冲过去,一手一个,拎起两个跑堂的向墙上摔去,又薅起掌柜的,要往柜台里扔。
掌柜的吓得目瞪口呆,求饶:“好汉!于下留情……”
大肉筋指着掌柜的:“王大,他太熊人了,我就想要点儿吃的,他不但不给,还让人往死了打我……”
王大指着跑堂的:“我今儿个没吃饭,要是吃饱了,就他俩,我一块撇当街(读“该”)去!”
掌柜的连连做揖:“冒犯,冒犯。”
崔雨田:“掌柜的,摆一桌吧。”
掌柜的以为让他“赔罪”,面有难色:“先生,小店,刚开张……”
崔雨田:“钱我照付!”
天又黑了。昏黄的路灯下,于四儿、张万利、王大、大肉筋走来。四个人都有些醉了。于四儿手捧着一包吃剩的饭菜。
张万利:“这个崔先生,真够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