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勒蒙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滴落。议员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泊缓缓蔓延。

其他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菲勒蒙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枪。

一声尖叫划破空气。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逃窜，车厢里瞬间乱作一团。 菲勒蒙刺中了身后一位女士的背部，然后用脚一蹬，拔出刀刃。

这一下拉开了一段距离，女士的步伐缓慢，难以追上。 菲勒蒙站在原地，举枪瞄准，射穿了跑在最前面那个高个男人的头部。男人倒下，后面的人群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一片。

菲勒蒙踩着血泊向前走去。

听到溅血的声音，回头的一位议员被 菲勒蒙将手杖捅进嘴里。因为没有击中要害，议员并没有立即死去， 菲勒蒙将刀刃左右一拧，然后拔了出来。

尸体倒向一旁。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女士看着尸体倒向自己，发出一声尖叫。

“疯，疯子！”

菲勒蒙从她身边走过，顺手举枪射杀了她。然后是另一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菲勒蒙将刀刃插入他的肋骨，刺穿了他的肺部。

再次推开尸体，车厢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一半的人逃向了前面的车厢，剩下的人躲进了狭小的包厢。

菲勒蒙打开一扇包厢门。

尖叫。

然后，寂静。

他走了出来，裤腿和外套下摆都沾满了鲜血。

前往下一个车厢的路上， 菲勒蒙仍然挂念着布雷伯利。

大海是危险的地方。看似平静的海面，可能会瞬间掀起巨浪，将船只掀翻。即使没有巨浪，在船上也很容易因为一些小意外落入海中。

即使布雷伯利平安无事，或许他已经放弃了挣扎。如果他已经割断鱼线，调转船头返回港口，那么他的灵魂，我，我！

菲勒蒙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从车厢连接处望去，布雷伯利和他那艘可怜的渔船仍然漂浮在海面上。

“走下去，继续走下去。”

菲勒蒙低声自语，握住了下一个车厢的门把手。就在这时——

“推！”

车门猛地打开，一辆堆满餐盘的小车飞了出来。

菲勒蒙随着车门一起被撞到墙上，紧紧贴着墙壁。小车径直飞出了列车。

小车后面还跟着一个没来得及松手的年轻人。他延续地松开了手，但 菲勒蒙伸腿一绊，年轻人失去了平衡，径直掉了下去。

“掉下去了吗？掉下去了吗？”

随后，一个议员探出头来查看情况。 菲勒蒙从侧面射穿了他的喉咙。尸体滚落到一旁。尖叫声，或者说是风声，喧嚣不已。

菲勒蒙站在车厢门口。又是尖叫声。

“战斗！”

有人喊道。

“他只是一个瘸腿的老头！”

“没错！”

附和的人很多，但没有人敢冲上来。相反，言语成了枷锁，他们互相观望，不敢逃走。 菲勒蒙一瘸一拐地缓缓逼近。

渐渐地，渐渐地，距离足够近了， 菲勒蒙横向一挥，砍下了一个人的头颅。队伍最前面的人一头栽倒在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孤注一掷地冲了上来， 菲勒蒙弯下腰，将刀刃向前一送，女人自己撞了上来。后面又有人想趁机扑上来， 菲勒蒙在他靠近之前开枪将其击倒。男人无力地瘫倒在地。 菲勒蒙用肩膀推开女人的尸体，拔出刀刃。刀刃似乎已经卷刃了，用起来很费力。

菲勒蒙直起身子，一个面如死灰的议员平静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

菲勒蒙杀了他。割断了他的血管。然后又刺了几刀，砍了几刀，开了几枪。做完这一切， 菲勒蒙环顾四周，在一张相对干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深深地，粗重地呼吸着。

很快，他又要站起来，前往下一个车厢。但现在，他想短暂地休息一下，什么也不想。

最前面的车厢里，只有赫德森一个人。

“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从容地说道，缓缓转过身。看到 菲勒蒙的样子，他皱起了眉头，问道：

“那是……血？”

“看来我犹豫不决的样子让你觉得很可笑。” 菲勒蒙说道，“你们自以为理性，把我当成傻瓜。”

“我想和你成为朋友，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看到了詹姆斯·克里斯托弗的结局，也看到了塞西尔·罗兹的结局。朋友……卑贱的你们也懂得要不要的东西要分开吗？”

“那些议员呢？”

菲勒蒙没有回答赫德森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埃德蒙德死了，下一个是谁？”

赫德森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是生意，你想要，我们提供。听着，你今晚不也上了这趟列车吗？”

“这趟列车哪儿也去不了。”

赫德森自信的表情消失了。

“星际列车的原理我早就知道了。是大火那天，你们部署在泰晤士河上的四艘消防船制造的人工云。一夜之间积聚的水雾投射在地面上的铁轨上，让它看起来像是连接着星辰。所以，列车看起来像是翻转了，但实际上，在魔法层面，两颗星辰连接了起来。”

“你对列车做了什么？……不，是对船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至少今晚，天气会很晴朗。”

赫德森涨红了脸，大声吼道：“你知道一夜，时间有多么宝贵吗？”

“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在这里。”

“我和他们，那些可以随意替换的乌合之众不一样！他们死了都无所谓，但我！”

说到这里，赫德森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出乎意料的是，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也会成为目标。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菲勒蒙说道，“你肯定也做好了上列车的准备，但在最后一刻又犹豫了。真可悲。现在，犹豫的时间结束了。”

“你杀了我，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知道你是在与谁为敌吗？这是现实！不是魔法，也不是梦境！你以为你明天还能在伦敦……”

不愧是最优秀的实业家，赫德森的反应极其敏锐。他察觉到了 菲勒蒙的意图，顿时惊恐万分。

“其实，本质上和你打算用的方法一样。”

赫德森死了。

“你们没有明天了。”

不知道是赫德森的死，还是星际线路的中断，列车开始疯狂加速。

速度异常地攀升，车身剧烈摇晃，令人头痛欲裂。 菲勒蒙打开窗户，向外望去。那里只有大海，和一个渺小的人类，一个并非英雄，却坚定前行的士兵的背影。

“走下去，继续走下去，士兵！”

菲勒蒙朝着他大喊。渔船上的鱼线绷得紧紧的。布雷伯利不快不慢地收着线。

“正因为每一个瞬间都如此珍贵，人生才如此美丽！”

最终， 菲勒蒙没有看到布雷伯利的最后一眼。

列车最终没能转过弯道，脱轨了。失控的速度再也无法阻止，车厢像遭遇风暴的船只一样剧烈摇晃，连接车厢的薄弱部件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摩擦声。然后，断裂。现在，马上，就在此刻！

永─────　─────恒崩塌了。

失去重心的火车头轰然倒塌。

即使在倒塌的过程中，列车仍然向前滑行了数十码，摩擦产生的火花瞬间照亮了周围，如同白昼。

后面的车厢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相互碰撞，从最后一节车厢开始腾空而起。列车的首尾颠倒，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倒塌的火车头上。

在这场巨大的灾难中， 菲勒蒙活了下来。即使钢铁都被撞得扭曲变形，他仍然活着。这已经是万幸了。

在充满高温和黑暗的封闭空间里， 菲勒蒙朝着远处不知名的光亮拼命爬去。他渴望光明，像飞蛾扑火一般，不顾血肉模糊，向上攀爬。

最后，他推开挡路的碎片，用一条腿站到了扭曲的列车顶部。夜晚的狂风呼啸而过。

光亮的来源是伦敦。开始和结束，总有伦敦。

“如果在罪恶中苟活是生路，我将不再犹豫，不再逃避。”

此刻， 菲勒蒙的纯真落幕了。他将不再无辜。

“伦敦在召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