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丹凤眼眼尾染上一抹妖冶的红,江景沉紧闭着眼,冷峻的脸在暗室中昏暗的光中变得幽暗。
手臂上的青筋尽数暴起,似是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四散的灵气暴躁地扰动,掠过墙体时割裂厚实的石壁,留下混乱的痕迹。
蓦地,白衣的青年呕出一口血来,径直倒在地上。
良久,狭长的眼眸睁开,原本深色的瞳孔变为猩红,眼底清明不再,只剩下一片混沌,好似有什么阴暗的东西从深处滋生横行,野蛮地代替了一切理性的情绪,只有幽暗深邃与无可束缚的疯狂。
他缓缓起身,猩红的眼在四周看了一会儿,然后直接破了门上的禁制。
他站在纷飞的雪里,吐息间一片炙热。
他伸手摸了摸干得几乎发烫的喉咙,四处寻找着可以解渴的东西。
啪嗒。啪嗒。啪嗒。
一阵阵细微的撞击声从远处传过来,他闭上眼察觉了一会,再睁眼时,眼底翻涌的血色更浓郁。
“找,到,你,了。”
山庄里隐蔽的柴房里,麻衣的青年被人用麻绳捆着双手绑在背后,关在了空无一人的角落。
哑巴在进山庄前还不叫哑巴,他被李管家带进山庄后一言不发,别人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但其实他会说话,只是以前总有人在他开口说话后骂他打他,被打骂多了以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他不记得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去处,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从他有记忆起,他好像就是一个乞丐,人们经常那么叫他,所以他以为那是他的名字,但来了山庄以后,他好像又叫“哑巴”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路上来这山庄的,他记得他走了很久很久,最后累到倒在了这里,被人拖了进去。
那个拖他进门的老管家问他要不要留下时,他想着他好像也没什么地方要去,还不如待在这里,所以他留了下来。
这里的人和外面的人很像,他们都厌恶看见他的脸,他总因为他的长相而人人喊打,他倒也习惯了。
但那天他瑟缩地躲过又一个人过来掀他的头发看他的脸时,那个苍老的管家把他护在了后面。
那天以后,他便决定永远地留下来。
不小心闯进庄主疗伤地方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李管家后面,生怕他把自己丢出去,但幸好他没有。
今天庄主让他们出去时,他本想跟着去,但却被人打晕绑了起来关在这里,他醒来后一直用身体撞着柴房的门,想发出声音让人发现,他撞的确等来一个人,但等看清那人是谁后,他怔愣住了。
沉凝山庄里,柴房的门外飘着细雪,白色的落雪不间歇地落下来,仿佛就要这么一直下下去。
白衣黑发的青年站在门前,墨色的长发上落了雪,白衣也沾了雪又融化。
如雪般冷峻的眉眼深邃,双目微垂,掩在墨色眼睫下的赤色眼眸没有聚焦,此时站在雪前显得有几分茫然的样子,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庄,庄主?”哑巴试探着出声,沙哑的声音同利刃划过粗糙的地面,说不出的难听。
江景沉的状态很不对,连一向迟钝的哑巴也能感受出来。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衣摆随冬风飘荡着,冬风里挟着细雪往屋内吹,让人莫名有种隐隐的压迫感。
如果让哑巴去形容那种感觉,他觉得此时的江景沉,像深山里的野兽,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昔物蓄力而发,等待着锁定目标后一招毙命的时机。
他望着这样的庄主,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正是这一退,让原本静默的人抬起了眼。
血色的眼径直地凝视着他,眼底翻滚着一种隐忍压抑的疯狂,似是深海即将涌出的岩浆,将以炙热的温度将眼前的人裹挟撕碎。
逃,快逃。
这是哑巴在被江景沉那双血色的眼盯住后,本能的第一想法。
冬风呼啸着卷入细雪,哑巴只觉得一阵风声从自己身侧划过,天旋地转,几个瞬息,他被那个白衣的青年压倒在了架房堆积的干草堆上。
温热的吐息落在他的脖颈,江景沉的脸颊顺势往他的颈侧埋了埋。
前面是步步紧逼的山庄庄主,后面是干燥的
杂草堆,更别提他的双手被紧缚在身后,此时的他犹如砧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
失了神志的青年嗅着麻衣青年身上的气味,白皙修长的脖颈因为身下人的挣扎而在他眼中晃动,脆弱地仿佛他一伸手便可以将人杀死,他将脑袋凑过去,对着那脖颈便是狠劲一咬。
几乎是同时,哑巴闷哼出声,随之而来的是口腔中令他疯狂的血腥味。
哑巴下意识地颤抖起来,却被他控制在怀中,无法挣脱。
他觉得他像是被一团火包围了,无论是那个人落下的每一寸与他相接的皮肤都如同滚烫的火焰,偏偏他还躲不开。
嘶啦——
似乎嫌可以接触的肌肤有衣物碍事,粗糙的麻衣被神态不清的人暴力扯开,触碰到冷空气的皮肤因寒冷而颤抖,然后在滚烫的吻与啃咬中遍布痕迹。
哑巴挣扎起来却又被人强硬地钳在怀中,束缚手腕的麻绳磨破腕内一圈的皮肤,染上深红的血迹。
他本能地想逃离,却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拽住了脚踝拖了回去。
白色的衣物被哑巴拽住了一角,因他的挣扎而揉皱甚至撕裂。
白皙的皮肤上深色的痕迹交错遍布,他被这人困在这里,无法逃离。
“我,找,到,你,了。”混沌中,哑巴听见那残忍又温柔的人贴在他的耳侧这么说。
他已经哭喊求饶了许多次,连平日里本就沙哑的声音也再也发不出来,他甚至以为自己就要如此死在这里。
“你,别,再,想,逃,了。”那人咬住他的耳,用齿细细地摩挲,一字一顿地慢慢说着。
“你,逃,不,了,了,贺,云,澜。”
陷入永久的黑暗前,他听见他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低语。
他叫他,贺云澜。
房门外,雪依旧下落,护庄大阵因灵气的撤除而失效,纷飞的白雪越积越厚,压在新开的梅的树枝枝头。
良久,梅枝断折,落了一地的红梅,染了一地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