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声令下,利箭携着劲风飞射而出,竟射中了靶心的边缘。
“长公主,射中了!”崔谨娴兴奋地转过头,那灿烂的笑容一下子点亮了周遭。
我也沉浸在高兴的情绪里,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喜悦。
然而,下一秒,我们的脸瞬间靠得极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拂过面庞。
四目相对,时间仿若凝固,我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竟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再靠近一点。
“不行,我在想什么?我可是长公主,怎能生出这般逾矩的念头!”
于是慌乱地拉开些许距离,轻轻咳嗽一声,松开手,强装镇定地笑着说:“看吧,本宫就说这样有用。”
崔谨娴小声说道:“多谢长公主教导,臣……臣受益匪浅。”
她低垂着眼眸,整个人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模样。
我瞧着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涩,或许是刚才的场景吓到了吧。
还好,及时克制住了自己,可为何,心底又涌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呢?
自那之后,我与她相处时,装作不经意地为她抚顺被风吹乱的秀发,心里都在紧张地等待反应。
起初,她还有些抗拒,可渐渐地,抗拒越来越少,察觉到这一点,心里暗自欢喜,也越发大胆起来。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马场的青草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我们像往常一样来练马,崔谨娴站在马旁,准备上马。
抬脚的瞬间,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
那一刻,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礼仪规矩都顾不上了,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腰,顺势将其抱上了马背。
“小心些!”我气喘吁吁,声音里满是焦急与关切,等她在马背上坐稳,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地环在腰间,一时竟有些舍不得松开。
她低着头,我能看到她的耳根都红透了,像熟透的樱桃,可爱极了。
我鬼使神差地想逗逗她,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骑马可不能马虎,下次注意点。”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从那之后,每次骑马,二人都同坐一匹马。
她坐我在身前,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微风拂过,她的发丝轻轻扫过我的脸颊,痒痒的,却让我心里满是甜蜜。
在马背上,我忘却了一切身份,仿佛这天地间,只有我们二人,还有那悠悠的马蹄声 。
日复一日,我陪着她在马场挥汗如雨,精心指导,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天赋极高,又勤奋刻苦,马术进步飞速。
终于,母皇前来检验她的成果。
只见崔谨娴飞身上马,缰绳一甩,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
身姿矫健,与马融为一体,在偌大的马场中肆意驰骋,每一个动作都潇洒利落,尽显飒爽英姿。
我站在一旁,视线一刻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表演结束,崔谨娴下马走到母皇面前行礼。
母皇满脸笑意,不住夸赞。
她却谦逊地将功劳全都归于我,言辞恳切,我也不吝啬对她的赞扬,如实向母皇陈述她训练时的努力与坚持。
母皇看着我们互相谦让,开怀大笑,直夸我们谦逊有礼。
可欢笑未歇,母皇神色陡然一正,说起江南水涝之事。
那里洪水肆虐,百姓受灾严重,流民遍野。
母皇看着我,神情满是信任与期许,命崔谨娴与我即刻前往江南,安抚流民、勘察灾情。
第二日,晨曦还未划破夜幕,我便与宋谨娴率领着兵马,浩浩荡荡地朝着江南疾驰而去。
一路上,车马颠簸,行程匆匆,两人满心忧虑,实在无心休息。
我坐在马车里,就着昏黄的烛光,全神贯注地翻阅着关于此次水涝灾害的卷宗。
看着那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眉头不自觉地紧紧锁在一起,崔谨娴见我如此忧心,轻声温言安慰。
便娓娓道来一些救灾的法子。
每一句话,都仿佛说到了心坎上。
我心中的愁容也渐渐淡去几分。
不得不说,她与我当真是心意相通。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到了一处客栈。
奔波了一路,大家都疲惫不堪,我们便各自入房休息,她的房间就在我隔壁。
夜里,或许是换了新地方,总觉得有些不适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轻唤:“鱼儿……鱼儿……奇怪,这丫头跑哪里去了,怎么迟迟不见回应?”
说罢,我起身披上外衣,走出房间。
刚一出门,便瞧见崔谨娴正站在走廊中。
刚要张口询问,她先一步说道:“殿下,阿鱼姑娘方才见我怕打雷,便帮忙去拿蜡烛了,说屋子亮堂些,便不会那么害怕了。”
我不禁有些疑惑,脱口而出:“崔大人怕打雷?”
她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神色间满是羞涩与难为情,声音小得如同蚊蝇,嗫嚅道:
“殿下,说来实在惭愧,臣自幼便对雷声惧怕得紧,每到雷雨夜,那炸雷一响,便吓得难以安睡,总是辗转反侧到天明。”
看着她如此坦诚,心中不禁泛起丝丝怜惜。
“无妨的,崔大人莫要觉得不好意思,往后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再害怕。”
她听闻,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
“多谢殿下,有您这句话, 臣心里踏实多了。”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毫无征兆地轰然响起。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惊慌失措往我怀里扑来。
一时间我被这举动弄得有些怔愣住,双手就那样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中。
雷声像是故意作对,连续几下轰鸣不断,她紧紧抱着,身子还在微微颤抖,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慌乱与恐惧。
我轻轻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如同哄着受了惊的孩子,温声细语道:“别怕别怕,雷声很快就过去了,本宫在这儿呢。”
过了好一会儿,雷声渐渐停歇,就在这时,阿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脸上瞬间布满红晕,慌乱地退了好几步,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窘迫:“殿下,实在抱歉,臣方才……实在是太失态了。”
我忙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介怀:
“崔大人,这不过是人之常情,你受惊了,本能反应罢了,无需致歉。”
她微微点头,可低垂的眉眼间仍透着羞赧。
阿鱼拿着蜡烛匆匆赶来,见此情景,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几分,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将蜡烛递给崔谨娴,又乖巧地向我行了个礼。
待阿鱼退下,抬眸看向崔谨娴,烛光摇曳,映得她脸颊愈发绯红。
我轻声说道:“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若雷声再起,莫要害怕,唤本宫便是。”
她轻声应下,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多谢殿下,殿下也早些安歇。”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海里却全是方才她慌乱扑入我怀中的模样,那一瞬间的柔软与依赖,久久无法平静。
第二日清晨,我们早早便出发赶路。
一路上,她虽神色如常,可偶尔目光交汇时,总会迅速移开视线,我瞧在眼里,心中不由觉得有趣。
马车稳稳前行,离灾区也越来越近,算着还有三日的路程。
正想着到了那儿该如何安排救灾事宜,崔谨娴突然走到我面前,神色有些犹豫,踌躇片刻后说道:
“殿下,臣想往后坐后面那辆马车。”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缘由,阿鱼就先一步抢着问道:“崔大人,为何突然不与公主同坐一辆马车呀?”
崔谨娴微微欠身,神色恭谨,解释道:
“阿鱼姑娘有所不知,公主仪态万千,如今马上就要抵达灾区。”
“这一路上人多眼杂,臣与殿下同坐一辆马车,实有不妥。”
“若是被有心人瞧见,胡乱编排,恐遭他人诟病,给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这些话,心里既明白她的顾虑,又隐隐有些失落,我摆了摆手,试图打消顾虑:
“崔大人,无需如此谨慎,如今救灾为重,哪有那么多讲究。”
可她依旧坚持,态度诚恳又坚决:“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但臣身为臣子,理应为殿下着想,这些细枝末节之处,还是要多加留意。”
见崔谨娴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再勉强,只得点头应允:“既如此,那便依崔大人所言吧。”
看着她转身走向后面马车的背影,我暗自叹一口气,继续低头翻看手中的救灾方案 。
接下来的三天路程,马车晃晃悠悠,坐在车内,没了崔谨娴的陪伴,总觉得有些冷清。
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可却无心欣赏,手中的救灾卷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思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阿鱼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时不时找些话来逗我开心,可效果甚微。
我忍不住问她:“鱼儿,你说崔大人在后面那辆马车里,会不会也觉得无聊?”
阿鱼眨眨眼睛,捂嘴笑道:“公主殿下,您要是想崔大人了,就把她叫回来呗。”
我白了她一眼,佯装嗔怒道:“就你机灵,再胡说,看我不罚你。”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却真有了这念头。
终于抵达灾区,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我从马车里出来,端坐在马上,扫过道路两旁跪地恭迎的百姓。
这一路行来,我见惯了灾荒后的破败景象,可眼前这一幕却显得格格不入。
心中顿时警钟大作,暗自思忖:
“此处甚是蹊跷,百姓衣着整齐,还有空来排列恭迎,莫不是当地知府强迫百姓所为,营造假象,蒙蔽朝廷?”
“这等行径,当真是可恶至极!”
想到此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多年的宫廷历练,让我迅速收敛情绪,脸上依旧一片平静,不露分毫。
前方,官员们早已等候多时。
为首的是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
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不用旁人介绍。
我便知他就是此地知府。
我微微眯起眼睛,心里暗暗想着:“且看你今日要如何自圆其说。”
我不紧不慢地翻身下马,那知府见状,立刻带着一众官员上前,满脸堆笑,高声说道:
“微臣恭迎公主殿下大驾,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
我冷冷地瞥了一眼,并未理会他的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此地灾情,究竟如何?”
那知府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又赔笑道:
“回殿下,此次水涝虽有些损失,但在微臣的治理下,百姓都已安置妥当,并无大碍。”
我冷哼一声,心中对这番说辞嗤之以鼻。:“安置妥当?那这整齐的衣着,刻意的恭迎,又作何解释?”
片刻,抬眸看向知府,冷声道:“听闻此次灾情严重,百姓受灾颇多,本公主想先去看看受灾最严重的村子,实地了解一番。”
知府脸上那招牌式的笑容依旧挂着,连忙应道:“公主殿下放心,下官这就派人带路,定不让殿下失望。”
启程后,我和崔谨娴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刹那间,彼此眼中的疑虑尽皆洞悉。
崔谨娴悄然靠近,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警惕:
“长公主,此事太过蹊跷,从百姓到官员,表现都反常至极,不得不防。”
我微微颔首,同样低声回应:“先莫要打草惊蛇,且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抵达村子,眼前景象并无二致,百姓们纷纷跪地迎接,可我分明捕捉到他们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惶恐与不安。
我不动声色,佯装一脸关切,缓缓蹲下身子,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暖阳,询问一位老儒:
“老人家,这次水灾这么严重,家里的粮食还够吃吗?日子过得怎么样?”
老儒嘴唇嗫嚅着,眼神闪躲:“回……回公主的话,都好,都好。”
我心里清楚,有官府的人在一旁盯着,这些百姓哪敢说真话。
我微笑着拍拍老儒的手,缓缓站起身,看向知府,语气平和:“看来百姓们都安置得不错。”
“不过本公主还想了解下救灾物资的发放情况。”
“劳烦知府大人提供一下账目。”
知府支支吾吾道:“这……这账目整理起来有些繁琐,公主殿下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不如先去休息,明日下官一定双手奉上。”
我依旧面带微笑,没有强求。
“也好,那就有劳知府大人了。”
回到临时住处,我闭门沉思,这些人显然不可靠,阿鱼身手欠佳,难以担此重任,看来只能让崔谨娴冒险去查探情况了。
我看向她,神色凝重:
“看来这里面的问题不小,他们连账目都不敢拿出来,崔大人,此次得麻烦你走一趟了,务必小心行事。”
她毫不犹豫,目光坚定:“长公主放心,我今夜就去想办法,定不负所托。”
晚膳时分,我特意将她唤来与我一同用膳,并屏退所有伺候的人。
亲手为其夹菜,言语间满是关切:
“此次任务危险,你千万要注意安全,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回来,切莫逞强。”
她低垂着眼帘,躲避视线,轻声应道:“多谢长公主关心,臣自当小心。”
我看着她这般刻意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难道她在刻意与我保持距离?”
“自从客栈那夜后,便总是如此。”
“莫非是那日的亲密接触,让她心生顾虑? ”
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崔大人,是有什么心事吗?”
“感觉你自客栈那晚后,便有些疏远本宫。”
她手中的筷子顿了顿,旋即摇头否认:
“长公主多心了,臣只是一心想着救灾之事,并无其他。”
我不再多问,只叮嘱道:“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
夜愈发深沉,四下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吹得窗棂簌簌作响。
我躺在床上,满心忧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里全是江南灾区那些可疑的事。
突然,猛地坐起身,心里有了主意——把迷茱香囊给崔谨娴,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匆匆起身,从包裹里翻出那个香囊,脚步急促地往她房间赶去,嘴里不停地念叨:“快些,再快些,可千万别让她先走了。”
终于到了房门前,我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她穿着夜行衣,正准备翻窗出发。
我赶忙几步上前,气喘吁吁地把香囊递到她面前,说道:“带上这个,里面有迷香,万一碰上危险,能派上大用场。”
她伸手来接,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
我看到她身形瞬间一僵,尽管她戴着面罩,可能感觉到她惊讶与无措。
我望着她,满心担忧,轻声道:“万事小心,我等你平安回来。”
“我……很担心你。”这一句吞下了肚没有言出。
她伫立在原地,沉默了好几秒,却没有回应我。
只是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动作敏捷地翻出窗户,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我忧心忡忡地回到自己房间,双眼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扉,耳朵努力捕捉着屋外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根本不敢有一丝松懈。
像一只困兽,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木地板被踩得吱呀作响。
不知走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可崔谨娴依旧没有归来。
每多等一刻,心就揪紧一分,各种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
“她会不会遇到危险?”
“有没有顺利拿到证据?”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默祈祷,只盼着她能平安无事地出现在眼前。
终于,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我猛地抬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待看清来人是崔谨娴时,一直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顾不上什么礼数规矩,几步就冲到她面前。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安抚道:“我没事,长公主,证据都在这里了。”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我面前。
我赶忙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仔细查看起来。
随着目光在那些账册和信件上扫过,眼神逐渐变得冰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愤怒:“这些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置百姓生死于不顾,简直罪无可恕!”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我深吸一口气,将证据一一整理成册,随后坐到桌前,写下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件。
写完后,我叫来随身信使,把证据和信件郑重地交给他,又低声嘱咐几句:“务必快马加鞭,将这些呈交给母皇,一刻都不能耽搁。”信使领命,转身迅速离去。
做完这一切,目光轻柔地落在崔谨娴身上,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崔大人,此番行动,可要辛苦你了?”
她微微一愣,眼中闪过疑惑,随即行礼,轻声问道:“公主何出此言?臣实在不明白。”
我轻轻踱步至窗前,目光望向远方那片受灾的土地,神色凝重,缓缓说道:
“明日,本公主打算以身作则,穿素衣与士兵们一同修缮房屋,发放赈灾粮食,还要开放粥铺,为百姓熬煮热粥。”
“这一路劳顿,又要处理这些繁杂事务,怕你吃不消。”
话虽如此,可我心中也在暗自思忖,如此辛苦,不知道此人是否愿意。
没想到,她听后眼眶竟泛红,向前靠近我一步。
“公主心怀百姓,如此仁爱之举,臣深感敬佩。”
“臣不怕辛苦,愿随殿下一同,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我转过头,眼中满是赞赏,情不自禁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你相助,本公主安心许多。”
可她却立刻避开视线,将头深深地低下。
见眼前人如此反应,我的心中不禁涌起失落。
但很快整理好表情,缓缓将手拿下,不再看她。
故作镇定道:“辛苦崔大人了,你去休息一下,待一切准备好了,本宫让鱼儿去唤你,咱们一同前往灾区。”
崔谨娴退下后,我独自在房内,心中五味杂陈。
她方才的回避,让我忍不住反复思量:
“难道是我平日里的举动太过逾越”
“让她心生顾虑?”
“又或者,她只是单纯不习惯这般肢体接触?
心烦意乱了许久,天完全光亮,我便起身,简单收拾后,唤来阿鱼,让她去请崔谨娴。
不一会儿,崔谨娴便来到我的房间,她换上了一身素色衣衫,头发简单束起,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利落,只是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
几人一同来到救灾现场,百姓们看到我们,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
我和崔谨娴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救灾中。
我和士兵们一起搬运木料,修缮房屋。
崔谨娴则负责带领一些人熬粥、分发食物。
忙碌间,偶尔看向她,做事认真专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切。
有个孩子不小心摔倒,就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快步上前将孩子扶起,温柔安慰着,那画面暖人心扉。
突然,眼角余光瞥见她的目光似有朝我看来的趋势,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像是隐秘心思要被看穿一般。
赶忙定了定神,收起那些纷杂的思绪,将全部心思重新放回修缮房屋这件事上。
提高声音,继续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
“大家再加把劲,先把这几处横梁架好,这样屋子就稳当了。”
一边说着,一边亲自上手帮忙调整木料的位置。
此刻,我只想专注于救灾,把那些复杂情感暂且抛诸脑后,毕竟百姓们的住所亟待修复,这才是当下最为要紧的事。
不知忙碌了多久,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脸颊上。
阳光愈发耀眼,直直地洒在身上,我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手臂也酸得厉害,可看了看四周尚未完工的房屋,还是咬咬牙坚持着。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主,您休息会儿吧,喝口水,别累坏了身子。”
我抬起头,瞧见宋谨娴端着一壶凉茶站在身旁,她的额头上也挂着汗珠,发丝有些凌乱。
看到那壶凉茶,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干裂的嘴唇忍不住上扬,伸手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清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瞬间驱散了燥热与疲惫,我长舒一口气,对她说道:
“多谢你,宋大人,有你在,本公主省心不少。”
正言语间,崔谨娴忽然从袖管里掏出一方手帕,伸到我跟前,擦起额头上的汗水。
我微微一怔,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从眼里溺出,随后,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没有躲开,只是轻声回应:“辛苦你了。”
那一瞬间,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无声的对视中,二人都相顾无言,周围的嘈杂声似乎也都渐渐远去。
一位老人家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姑娘,能给我一碗粥吗?”
可崔谨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呆呆地看着我。
看着这副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提醒道:“崔大人,老人家在叫你呢。”
她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恰似天边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