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骑,飞驰在阶州群山万壑中。
时值盛夏,驿道掩映在一片苍翠之中,天高云淡,溪水潺潺,好一派祥和的景象。
抵达阶州时伏骞等人并未进城,而是继续向兴州(略阳县)进发,那里是吴曦的大本营。
兴州,正北是石门关,西北是白马关,东北是白水关,四五条大河在此汇入嘉陵江,形胜要冲之地也。
依次通过白马关、石门关后,伏骞顿时有些恍惚。
吴曦的令牌依旧好使,一路走来也没有见到半点异常景象,难道吴曦与金人的密约尚未生效?
他们是在黄昏时分抵近兴州城的,只见是一座矗立于嘉陵江东岸半岛上的大城,其东侧是八渡河,只有北侧不到一里地方与大陆相接,而那里显然也挖通了,将嘉陵江和八渡河勾连起来,显然是当成护城河来使用的。
护城河上有三座桥梁,但只有当中那座完好无损,另外两座则断裂了。
护城河与城池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当中就是一座大型驿站。
驿外断桥边。
若是律庆见此肯定会瞬间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句来,但在伏骞这位只是略懂汉语的吐谷浑人看来又不同。
只留下一座桥梁,显然是从军事上考虑的。
城池几乎铺满了整个半岛,除了北边,东、西、南三面都有码头,西侧嘉陵江上更是拥有大量的军船。
吴曦若是愿意,完全可以挥师南下直抵长江。
伏骞一马当先走近了桥梁。
“站住!下马!”
一位身材高大,全身穿着甲胄的宋军将领走了过来,其年纪颇轻,没有蓄须,但站、行之姿都挺拔有力,一看就是一个训练有素严于律己的军将。
伏骞不太懂得宋军军服与军衔,不过还是下了马,然后将吴曦的令牌掏了出来。
“咦?”
那人拿过令牌仔细打量了一番,嘴里却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怎么了?”
伏骞问道。
“此令牌只在兴州以外使用,想要进入兴州城却是不成”
“这是为何?这可是吴大帅亲自发给我的”
“哦?”
那人看了看伏骞,“你是何人?我怎地从未见过?”
又见伏骞的面目似乎不太像汉人,顿时满面怒色。
“你是金人?”
伏骞心理一凛。
“连他这样守桥的小军官都得知了,看来吴曦投靠金人之事已经达成了”
“不是,我是为吴大帅打理生意的”
“羌人?”
伏骞点点头,反正吐谷浑人与羌人的面目也差不多,承认了又如何。
那人听了又是一哼,“羌人也投靠了金人,你们都是蛇鼠一窝!”
“你!”
伏骞身边一人顿时大怒,正要分辨几句,却被伏骞拉开了。
“这位军爷,我这令牌千真万确是吴大帅亲自交到我手里的,以前都用的好好的,怎地今天不好使了?”
那人冷哼一声,“三日前兴州城就更换了新的令牌,再过几日你这令牌恐怕在城外也不好使了!”
“那......”
“我也无法,大帅严令,没有新令牌者,暂时无法进城!”
“能否劳烦军爷进城通报一声,就说伏小哥来了”
“伏小哥?”
那人指着驿站周围一大群人说道:“看到没有,那些都是没有令牌或者拿着旧令牌的,有一百多人,都央求我向大帅通报,我如何通报的过来?去那边等着吧”
伏骞无法,只得带着众人走向桥这边的驿站,刚刚迈步,北边驶来了一队骑兵,顿时被吸引住了。
约莫百骑,都穿着甲胄,还是大辽国很少见的清一色山纹甲、凤翅盔,马匹多半也来自羌人部落,在这里也算是高大神骏了,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左右,身材雄壮,神色剽悍,一脸黑黝黝的络腮胡子,更平添了几分威猛。
人人都背着大弓,伏骞略一看便知道大多数都是五斗力以上的强弓,当先那人显然是一石力强弓,一杆浑铁枪斜背在身后。
守桥小将见了顿时客气起来。
“王将军来了?”
那人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哼了一声。
小将却不为所动,依旧站在桥头,并没有让人打开栏杆的意思。
那人骂道:“你这厮实心疯了?还不打开栅栏!”
小将将手伸了出来。
“王将军,大帅下达了新命令,凡是想进入城池者,不管何人,必须出示令牌!”
那人显然是怒火中烧,不过还是强忍住了,将一面黑乎乎的令牌扔了过去。
小将接过来略看了看便笑道:“王将军有所不知,前日城内更换了新的令牌,以前都是铁制的,新的却是铜制的”
那人大怒,“我是仙人关守将,还是大帅的踏白军统制,怎地没有接到新令牌?赶紧打开闸门,我有紧急军情要向大帅禀报!”
伏骞甫一听到“仙人关”、“踏白军”两词便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
“利州东西两路,最要紧的还是凤州、兴州,从北往南依次是和尚原、大散关、仙人关,而仙人关则是凤州与兴州之间最重要的关隘”
“踏白军是大宋的精锐,名义上是侦骑,有些类似于我国的黑曜都,但实际上完全可以当做黑云都来使用,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踏白军的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