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览众山小。
在山顶的青石之上,站着一个身穿重孝的女子,手持柳叶刀,背对着他们俯瞰群山,身上带着凛冽的杀意。
而她的旁边,两排人站立,一共有十六个人,都面容凶狠,绝非善辈。
“五娘,我把人带来了。”
薛五娘回头,目光扫过孟映棠和婵娟,也和白七一样,第一时间指出了孟映棠。
“是她,对吗?”
“是。”白七道。
大黄牙在下面叫得凶,但是见到薛五娘却很老实,“多亏了白七的好计谋。李明卿欠了一万两银子赌债,不敢闹开,就答应带我们进王府了。虽说是藏在泔水车里不光彩,但是总算把人带出来了。”
“辛苦了。”薛五娘眉眼之间有些凌厉之色,从青石上跳下来,用刀挑起孟映棠的下巴,“这模样,就是个勾人的狐狸精。”
婵娟看着柳叶刀寒光闪闪,不由替孟映棠捏了一把汗。
“我若是毁了你这张脸……不,先用你犒劳一下我的这些弟兄们,再毁了你这张脸……你猜会怎么样?”薛五娘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家仇让她彻底丧失了理智。
孟映棠掐着自己掌心,让自己冷静。
“会让我相公弃我如敝履。”她淡淡道。
“你说得对。但是我若是就想试试呢?”薛五娘恶劣地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又能如何?”
此时此刻,断然不能流露出软弱之色,否则就会被人加倍凌辱。
孟映棠有些明白周先生当日面对威胁时候的“心狠”,直接断了周贺两指。
只有他足够狠,才能断了那些人的进一步逼迫。
孟映棠发现,其实她不爱哭。
比如现在,她就丝毫没有流泪的冲动。
她害怕,但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
薛五娘阴恻恻地道,“徐渡野接到消息赶过来,大概还需要好几个时辰。不如让我兄弟们,陪你玩玩。来人——”
“我,我先来。”大黄牙兴高采烈地道,“你们都别跟我抢。人是我抓回来的,理应让我先来。”
婵娟道:“你们放过姑姑,我是扬州瘦马,我比她会伺候男人,我……”
孟映棠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眼中的泪,无声摇头。
没有谁比谁卑贱,谁就该替别人承受苦难。
而且,她还想再尝试转圜。
“没想到,有人还争着抢着来,看来是让男人缺着了。要不,让他们一起伺候伺候你们两人?”薛五娘眯起眼睛,仇恨让她面容扭曲,“徐渡野杀我父兄,我淫他妻妾,不是很合理吗?”
“想要同归于尽,那你大可一试。”孟映棠手心里都是汗,但是气势不肯输,“回头我相公来了之后,先把我们两个给射死,再让你们给我俩陪葬!”
她心中莫名生出一种生离死别的不舍。
太害怕,以至于害怕得都麻木了。
但是不舍,却萦绕周身,久久不退。
她不知道,能否再见到徐渡野,能否和他说一句——
小哭包这次没有哭。
她真的很勇敢。
你把她养得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