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永刚立大功,正德得让他口服心服。
刘瑾和张永闹不和,他这个皇帝就不好当了。
既然张永一口咬定刘瑾造反,他得给张永一个答案,还刘瑾一个清白。
杨一清的计谋虽说没有落空,可并没有全部算准。
正德心思与他的预料并非一样。
正德下旨逮捕刘瑾,先关在诏狱,明天审问。
他要给张永一个交代,而且他也喜欢吓唬刘瑾。
过后当一回和事天子,叫他们和好如初。
他对付身边的重要太监,总找机会恩威并重,有时倒像对他们耍流氓。
这种不按常规、可以说颠三倒四的想法,纵然杨一清是诸葛再世也料不到。
不过这么一来,马永成在刘瑾府里做手脚就更容易了。
“万岁爷,刘瑾想造反已非一朝一夕,倘若不是万岁爷亲自逮捕他,奴才担心他手下的人狗急跳墙,立刻就反!”
正德以为张永要他到场共同作证,此时虽然醉得不成,可也没办法,只得传令锦衣卫跟他去拿刘瑾。
他骑上马,带着大队侍卫来到石大人胡同。
已是下半夜,街道上静悄悄的。
张永的人马早就整装待发,一见里头的人出动,也跟随在后面。
刘瑾府邸因为丧事显得鬼气森森,刘瑾回府后,一直没来由的觉得惊肉跳。
躺在床上,和尚的诵经声又搅得他难以入眠。
正德到达时,他还没有入睡,忙披青蟒衣出迎。
正德为着让张永觉得他没有包庇刘瑾,一见刘瑾出来,就大喊一声:
“将这狗奴才缚了!”
锦衣卫如狼似虎将刘瑾缚成一团。
正德从马背上跳下来,对刘瑾拳打脚踢,嘴里含糊不清骂道:
“朕到底有何亏欠你,你竟做出大逆不道的勾当?”
刘瑾不明就里,被正德一阵拳脚打得七荤八素,也听不清正德说些什么。
再说,正德常常对内官拳打脚踢,刘瑾没能听清他说什么,也不当回事。
他以为正德因为余甘离开,心里伤心,这会儿喝两杯,打他一顿消消气。
张永怕刘瑾闹起来,他的阴谋诡计败露,忙过去为刘瑾说情。
正德觉得已然对得住张永,也就听张永的劝,不再打刘瑾了。
张永假惺惺替刘瑾解缚,顺便在他耳边悄悄说:
“万岁爷正在盛怒,老刘你先去诏狱呆着,天大的事等到明天再说。”
马永成也假惺惺过来劝刘瑾。
“刘老西儿,不要吭声。万岁爷顺下这口气就不打你了,身子要紧。过几天还得给张永这小子庆功呢。”
刘瑾让正德打狠了,打得脑袋瓜全不灵了,以为张永和马永成真的为好。
正德经常恐吓他,他也不怕正德再使出花招折腾他。
对付正德的折腾,他一向以不变应万变,所以就默默无言。
张永大声下令:
“将刘瑾押进天牢。”
锦衣卫带走刘瑾了。
可怜刘瑾竟然没有想到张永和马永成要玩死他,糊里糊涂被锦衣卫带走了。
刘瑾糊涂,张文冕不糊涂。
他没敢出来,站在远远看着。
他见张永和马永成在刘瑾身边悄悄说着什么,只吓得寒毛全竖起来。
刘瑾一被押走,他就知道凶多吉少了。
阴九司和朱恩来到他身边,他立刻对他们说:
“你们赶快从后门走,迟就来不及了。出去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回来了!”
阴九司问为什么。张文冕说:
“没有时间解释了,这是我最后给你们一道命令。快走,不得违抗!还有,不要忘记相爷对你们的大恩。”
阴九司等人见他说得这么严重,又素来佩服他,都没有再问,就从后门溜走了。
刘瑾押走后,马永下令东厂协同锦衣卫,将刘府封起来。
张永随着正德回宫。
正德认为这样做,又一次警告刘瑾不要有非分之想,张永也没话说。
明天一审将刘瑾放了,然后再做一回和事天子,令张永和刘瑾和好。
心里计议已定,才放心地回宫睡觉去了。
可他没有想到,他一离开,东厂就将刘瑾的家人不分良贱全都锁拿,投进天牢里。
这原都是张永和马永成早布置好的。
张文冕戴上锁链时叹一口气,自言自语说:
“竖子不足以成事。不过我张文冕这辈子也不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