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公主很烦窦彭祖这个人,无论多么厌烦,终究是外戚窦氏的一员,还是窦太后的从子。
她只能去找天子刘彻,被天子用朕也无法干预汉律,搪塞过去。
无奈。馆陶公主只能亲自前往东市,车驾停在窦彭祖旁边,保住窦彭祖的性命。
“哈哈!”
窦彭祖看到馆陶公主的车驾停在旁边,长松一口气,忍不住放声大笑:“本侯不信了,窦太主就在旁边,你敢砍下本侯的脑袋。”
他那张肥头大耳的脸容,再次出现跋扈嚣张。
窦彭祖看向赵禹的眼神,充满了蔑视,像是在看一条疯狗。
在权势面前。
赵禹就连一条狗都不如。
公卿列侯站在市楼顶端,暗自松了一口气,自从天子刘彻登基以来,从未杀过公侯,这个口子断不能开。
只要馆陶公主在场,无人敢杀窦彭祖。
赵禹脸色阴沉,盯着突然闯进来的馆陶公主,心中大为愠怒。
馆陶公主不是一个人过来,赤罽軿车旁边跟随着十余名长信宫的宫卫,头戴平巾帻,身披红绦扎甲,手持长矛,肃穆的盯着赵禹,一步步上前。
在郭解的视线下,像是一队汉墓兵马俑活了,披坚持锐围攻前方的赵禹。
颇为有趣。
郭解觉得有趣得到同时,心中更是欣喜,馆陶公主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赵禹身上,没有人把目光投向他,没有人在意距离窦彭祖更近的他。
多亏他在身上套着三层马甲。
第一层是桑弘羊,第二层是赵禹,第三层是张汤。
在外人看来,郭解是桑弘羊下属的下属的下属。
今天的事是天子想杀窦彭祖,剪除外戚窦氏的羽翼,暗示桑弘羊告诉赵禹杀死窦彭祖。
又多了一层马甲。
天子刘彻下属的下属的下属的下属是郭解。
再加上郭解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馆陶公主等公卿列侯眼里的斗食小吏,一个行刑的刽子手,一个工具,一口刀。
只不过是在遵循赵禹、张汤的吩咐,让郭解这口刀行刑,作为刑具只能落下。
没有公卿列侯在意一个刑具。
郭解一直紧跟酷吏张汤的脚步,明白未来的风口是酷吏,更是在给自己套马甲,避免被权贵盯上。
闷声发大财。
果然起到了作用。
郭解最想要的官职,始终都是含权量大的官职,也就是位卑权重。
级别低不会引起权贵的针对,桑弘羊、赵禹、张汤一层层马甲,帮着郭解吸引权贵的目光。
郭解还能拥有很大的实权,谋取自身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很想拔擢的官职是郡邸长。
“行刑!”
赵禹大喝一声:“立即斩首窦彭祖,若是敢迟疑,本吏定然不会饶恕。”
在馆陶公主和公卿列侯的注视下,受到胁迫的刑具郭解,只能被迫落下刑具的铡刀。
没人看见的是。
郭解脸上出现一丝亢奋,就等着赵禹的一句行刑,手中的环首刀落下,‘噗’的一声,直接砍下窦彭祖的脑袋。
只有窦彭祖注意到郭解脸上的亢奋。
他临死以前,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本侯怎么没注意到郭解。
怎会忽视了郭解!
窦彭祖死不瞑目,心中再是不甘,想要砍下郭解的脑袋,只能带着悔恨死去。
他心中还有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早就想惩戒郭解,怎会下意识忽视了郭解这个人。
目光全被赵禹吸引。
“赵禹!”
馆陶公主的俏脸全是愠怒,气得她胸口不停起伏,穿着宽松的越闺锦襦裙,依旧看见汹涌的波涛,咬紧贝齿:“本宫盯上你了,往后你若是触犯大汉的律法,本宫第一个杀你!”
她心中大为恼怒,居然没有拦下来赵禹,只能带着窦彭祖的尸首回去。
窦彭祖已死,公卿列侯纷纷乘车离开东市,心思纷杂,把砍向王侯的第一刀,大部分归咎在桑弘羊身上。
一部分怪罪赵禹。
很少一部分怪罪张汤。
就是没有人怪罪套了三层马甲的郭解。
郭解已然变成了一个刑具。
其实,窦彭祖真正的死因,是被他和张骞坑死。
“窦彭祖死了?”
桑弘羊一直跪坐在长安官寺的令舍,时不时站起来,望向闺门口,等到他看见赵禹、张汤、郭解三人的身影,急匆匆走出客室:“本官听闻馆陶公主前往了东市,可曾阻拦斩首窦彭祖?”
他心情焦急。
覆灭外戚窦氏是天子刘彻的头等大事。
天子刘彻不想成为前少帝刘恭、后少帝刘弘,只是外戚掌控下的傀儡,甚至死在外戚的手中。
在汉高祖刘邦、汉惠帝刘盈、汉文帝刘恒、汉景帝刘启中间,惠帝和文帝之间,还有前少帝刘恭、后少帝刘弘,皆是外戚吕氏控制下的傀儡,甚至被鸩杀。
在位时间很短。
“杀了。”
赵禹激荡的情绪直到回了令舍,还没平复,手掌轻微的颤抖:“馆陶公主过来阻拦,依旧是被本吏杀了窦彭祖,只是.”
他略微平复心绪,看向旁边的郭解,叹息道:“整个长安官寺唯有郭解听从本吏的命令,当着馆陶公主的面杀死窦彭祖,充当一回刑具,他的官职过低,需要拔擢,免得遭到报复。”
郭解暗笑,我有三层马甲,相当于三层的防弹衣,再多的子弹也挡住了,没人报复我一个刑具。
不过,升官是一件好事。
郭解故意装作一脸的沉重,似是担心外戚窦氏的报复。
“本官早有此意。”
杀了窦彭祖,桑弘羊的心情极好,满脸笑意的说道:“亭长的官职低了,本官早就写好一份公文,拔擢郭解为郡邸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