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洞房
华阳街是长安西城墙,最西边的城门横门的大街,每面城墙有三座门,不是挨在一起,分别位于城墙最西,城墙中间,城墙最东,相隔的距离很远,北城墙西边的横门与最东边的洛城门,相隔将近七八里。
横门宽约十四丈32米,一门三洞,每道城门都有三个门洞,宽约五丈10米多,三个门洞合计十四丈32米,城门地下有砖石砌筑的排水涵洞,涵洞宽1.21.6米,高1.4米,分为圆形通洞、五角形涵洞,涵洞用青砖和石块砌筑,顶部用砖券。
横门是一门三洞,与华阳街三条并行的道路相通,中间的道路叫弛道,两边的叫旁道,中间驰道是天子专用。
两条旁道和驰道之间栽种了梓树、黄梨树等树木,也有一条排水沟隔开旁道和驰道,排水沟是明沟,宽0.9、深0.45米,城内的污水通过明沟流入城门涵洞,最后流入城外壕沟护城河。
县三老和乡三老乘坐牛车,从横门的右门洞进入长安,一侧是栽种梓树的驰道,有明沟相隔,一侧是东市的夯土闤墙,时不时传来喧嚣的叫卖声。
横门中间的驰道空荡荡没有一辆车驾,东西两侧的旁道很是拥挤,行进着很多襦袴庶民、辎车、衣车、安车等等车驾。
长安的交通规则是左出右入。
西侧门洞出城,东侧门洞进城,中间门洞是天子专用。
华阳街的左右两侧是西市和东市,西市闠门前的旁道是出城,东市闠门前的旁道是进城,昨夜下过一场小雨,东侧明沟流淌着雨水,流入城门底下的涵洞。
一名名贼捕干站在东旁道的夯土路面,盯着行驶过来的几辆牛车,面露凶相,从腰间拿出木椎,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口。
两伙人站在闠门门口,看着东旁道的对峙场面。
茂陵令和杜君敖站在西市的闠门门口,视线越过西旁道、一排排梓树、明沟、驰道,最终落在东旁道的夯土路上。
茂陵令皱眉道:“东旁道怎会出现贼捕干?本吏记得你说过,郭解只是与藁街、章台街的贼捕干交情不错,他与华阳街的贼捕干没有任何交情。”
杜君敖也是眉头紧锁,暗道贼捕干难不成是在抓捕群盗,凑巧堵住县三老和乡三老。
只是他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八街九陌的八街很长,最长的是安门大街,前后长达十余里,其他大街最少也有六七里,这么长的东西两条旁道,加起来快有二十里的道路上,只有数十名贼捕干巡逻,人数不算多。
今日,华阳街的贼捕干全部聚集在东市闠门门前的夯土旁道,西旁道没有一名贼捕干,像是抓捕试图混进长安的群盗。
更像是堵着茂陵邑三老带着数十名乡三老,前往宫门口喊冤,诉告豪侠郭解带着游侠儿祸害乡里。
东市的闠门口,也站着一伙人。
郭解、卫广、义纵、莽通、虫皇柔、卫君孺一起站在闠门口,等着看俳优谐戏,跪坐在两辆战车内。
一辆是只有卫君孺和郭解的战车,一辆是挤着卫广、义纵、莽通三人的战车,虫皇柔不喜与男子接触,一位公侯子亲自御车。
“二三子让开道路。”
茂陵邑三老从篷车的车與站起来,手持鸩杖,作势要去敲贼捕干的脑袋:“今上每年仲秋尚且需要赐老人星于长安南郊的老人庙,赐米人月一石,肉二十斤,酒五斗,你们这些斗食小吏,难道想对老人不敬吗!”
汉代敬老,老人得出入官府郎第,比六百石,入官府不趋。
自从高祖、惠帝、吕后、文帝、景帝以来,每年都会前往南郊的老人庙,赐老人星,表示官民一起敬老。
也就造成很多老人养成蛮横顽固,又肆无忌惮的古怪性情。
茂陵邑三老更是个畜生,因为长子妻生的孩子不是男婴,硬逼着一位母亲手溺死女婴,溺死自己的孩子。
后来,那名母被逼疯,受到多年折磨的长子,终于狠下心带着妻离开乡里,前往闾里做工,日子很苦,好在又生了一个女婴,妻的疯病逐渐好转。
不过,只要茂陵邑三老一天不死,长子就一天不敢回去,害怕女儿又被溺死。
茂陵邑三老害了一条人命,仗着敬老,没有受到任何的刑罚,整日在茂陵邑刁难一些日子已经很苦的平帻庶民。
茂陵邑三老习惯了敬老带来的肆无忌惮,手中鸩杖,没有停下来,直接敲在一名贼捕干的脑袋上。
“砰!”
贼捕干的脑袋发出一道清脆响声,听起来很响,力气不是很大,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名贼捕干拿着郭解赠送的猪肉,在仲父一家面前找回面子,心底一狠,决心用一种激烈手段报答郭解的恩情。
“啊!”
贼捕干直接躺在东旁道的夯土地面,惨叫一声,趁着周围全是贼捕干,茂陵邑三老看不到他的身影,手中的木椎重重砸在脑袋上。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郭解瞧着喷涌的鲜血,心中一叹,真是个狠人啊。
“贼曹佐。”
郭解叫来站在门口的贼曹佐,拿出一块趾金扔过去:“这块趾金能换一畚钱,也就是一千枚三铢钱,拿去给那名贼捕干买顿羊肉吃,按照食医的方子,对他的身体进行食补。”
一千钱!
足够换来十石粟米。
相当于一户庶民将近一年的口粮。
只是一天食补!
贼曹佐拿着一块趾金的手颤抖了。
贼捕干快要疯狂了。
贼曹佐快步走到贼捕干身前,撕烂皂衣,包裹住流血的脑袋,又把一块趾金全部塞进贼捕干怀里。
他如鲠在喉:“只有郭解把咱们兄弟当人看,不愧是重信义的豪侠,士为知己者死!”
贼捕干彻底疯狂,一个个手持木椎,朝着县三老、乡三老扑了过去。
“砰!”
贼曹佐手中的木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直接砸在茂陵邑三老的脑袋上,怒喝道:“你们这些群盗,竟然敢贼杀长安官寺的官吏,全部抓回去,交给长吏张汤鞫狱。”
“啊!”
茂陵邑三老惨叫一声,刚要大声叫嚷自己是县三老,借着敬老教训打人的贼曹佐。
一句张汤。
吓得茂陵邑三老说不出话来。
只要触犯汉律,别说是敬老的名头,就算是丞相、太尉,甚至是天子求情都没用。
皆是按照汉律判刑。
“砰!”
“啊!”
“砰!”
“啊!”
一道道沉闷的声音响起,贼捕干甩动手中的木椎,砸在三老的脑袋上,拖着老狗的襦袴领口,直接从牛车上拖下来。
在西市闠门口、东市闠门口众人愕然的目光下。
一根根木椎奋力砸在茂陵邑三老和乡三老身上,被打的极为凄惨。
贼捕干手中很粗的木椎都被打断几根,悬在腰间的木椎,只剩下最后一根木椎。
最后,一名名三老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贼捕干拖走,顺着东旁道的夯土路拖向长安官寺,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吏民看到这一幕,看着浑身是血的三老从身边拖走,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不敢乱动。
茂陵令和杜君敖脸色铁青,憋屈又窝火的离开西市闠门口,心中开始忌惮郭解,只能放弃对付郭解的想法,转头去对付尹齐、王温舒。
弁虎的郭解,太得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