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五回 义释卢方史丹抵命 误伤马汉徐庆遭擒(1 / 2)白话三侠五义首页

话说公孙先生和展爷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对卢方说道:“相爷现在已经升坐二堂,特地请卢兄前去一见。” 卢方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以为要过堂审讯了,赶忙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说道:“我卢方可是人命重犯,怎么能就这么去见相爷呢?我卢方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呐!” 展爷听了,连声称 “好”,一回头就吩咐手下:“快去把刑具取来。” 众人见此,都不禁点头称赞,觉得展爷办事周全。不一会儿,刑具就拿来了,众人赶忙给卢方上好了刑具。随后,大家簇拥着卢方,来到二堂之下。王朝先进去禀报:“卢方带到。” 这时,忽然听到包公说道:“请。”

这一声 “请”,声音洪亮,连卢方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一下子就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跟着王朝来到公堂,“扑通” 一声双膝跪倒,整个人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突然,包公一声断喝:“本阁让你去请卢义士,你怎么能用刑具把人带来?这是什么道理?还不赶紧给我卸了!” 左右的衙役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卢方的刑具卸了下来。包公又说道:“卢义士,有话起来慢慢说。” 卢方哪敢起身,头也不敢抬,只是说道:“罪民卢方身犯人命大案,恳请相爷秉公断案,罪民感恩不尽。” 包公说道:“卢义士,你别这么迂腐。花神庙的事情本阁都清楚。你是行侠仗义之人,专门济弱扶倾。严奇丧命,自有史丹来抵罪,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些人强恶霸道,助纣为虐,冤冤相报,天理循环,本阁已经有了主意,会将史丹定成误伤的罪名,了结此案。卢义士理应无罪释放,你只管起来,本阁还有话要问你。” 展爷走上前,悄悄地对卢方说道:“卢兄,可别辜负了相爷的一片赏识之心,赶紧起来,别违抗相爷的命令。” 卢方这才慢慢起身,朝着包公叩头谢恩。展爷顺手把他扶了起来。包公又吩咐看座。卢方哪敢坐,只是弯着腰,恭敬地站在一旁,偷偷抬眼往上瞧,只见包公端坐在堂上,不怒自威,那一身正气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既敬畏又钦佩,卢方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这时,只见包公面带微笑,温和地问道:“卢义士,你因何来到京城?详细说说吧。” 这一问,把卢方问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紫,憋了半晌,才回答道:“罪民是为了寻找盟弟白玉堂,所以才来到京城。” 包公又问:“是义士你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其他人?” 卢方说:“去年初冬的时候,罪民已经派韩彰、徐庆、蒋平三个盟弟一起来京城了。没想到从去年冬天到现在,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罪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才亲自前来寻找。今天刚到花神庙。” 包公听卢方说话直来直去,毫无隐瞒,就知道他为人忠厚老实,于是说道:“原来众位义士都来了。义士既然对本阁坦诚相告,本阁也就不隐瞒了。你的五弟白玉堂在京城做了几件不同凡响的事情,连圣上都知道了,并且圣上还夸赞他是个侠义之人,钦派本阁仔细访查。如今义士你既然已经到了京城,肯替本阁代为仔细访查吗?” 卢方听到这儿,连忙跪倒在地,说道:“白玉堂年幼不懂事,惹下了滔天大祸,让圣上发怒,罪民理应把他寻找擒拿到案,任凭圣上天恩浩荡,相爷您发落。” 包公见他答应了,便叫道:“展护卫。”“在。”“你和公孙先生好好款待卢义士,恕本阁不能相陪。卢义士是留是去,随他心意,不必拘束。” 卢方听了,再次叩头起身,跟着展爷走了出来。

到了公所,只见酒肴早已准备得妥妥当当,这是公孙先生提前吩咐好的。众人依旧把卢方让到上座,大家分坐两旁相陪。喝酒的时候,众人就聊起了这件事。卢爷是个豪爽忠诚的人,答应三天之内,不管能不能找到白玉堂,一定会来回复消息。他酒也不敢多喝,就告别了众人。众人把他送到衙门外,也没多说什么废话,只是彼此紧紧握了握手,卢方便大步离开了。

展爷等人回到公所,又对卢方议论了一番,都觉得他为人忠厚老实,豪爽侠义。公孙策说道:“卢兄虽然诚实可靠,但恐怕其他人不像他这样。刚才听卢方说,那三位义士去年冬天就来京城了,想来也在暗中查访。今天花神庙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人犯被解到开封府了,他们怎么会知道卢兄马上就被释放了呢?肯定以为是人命重案,会被关进大牢。他们要是因为这件事半夜来捣乱,可不能不防啊。”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公孙策说:“没办法,大家只能辛苦点,轮流巡逻。最重要的是保护好相爷。” 此时天已经初鼓,展爷先把里衣扎束整齐,佩上宝剑,外面罩上长衣,和公孙先生一起径直走进书房。这边四勇士也各自做好防备,暗藏兵刃,全都留神小心。

再说卢方离开开封府的时候,已经掌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伴当躲在哪里,有没有找到住处。自己虽然答应了寻找白玉堂,可又不知道他在哪里,心里正发愁,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雁,无处可归。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天色昏暗,看不太清楚。等走近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伴当,卢方顿时满心欢喜。伴当看到卢方,反倒吃了一惊,悄悄地问道:“员外,您怎么能回来呢?小人已经知道员外被押解到开封府了,所以急忙进京城,找了住处,安置好行李,带上银两,正打算到开封府去给员外打点,没想到员外竟然回来了。” 卢方说:“一言难尽,等回住处再慢慢说。” 伴当说:“小人还有一件事,也要禀告员外呢。”

说着话,伴当前面带路,主仆二人来到住处。卢方掸去身上的灰尘,洗了把脸,酒饭就已经准备好了。卢方坐下,一边喝酒,一边悄悄地对伴当说:“在开封府遇到了南侠,他给我引见了好多朋友,真是人人仗义,个个豪杰。多亏了他们在相爷面前极力为我辩解,把事情都推到那个姓史的身上,我这才一点事儿都没有。” 又说:“包公对我非常好,一口一个义士长、义士短地称呼我,还赐座让我说话。我就偷偷看了看相爷,那真是好品貌,好气度,实实在在是国家的栋梁,百姓的福气。后来问话的时候,就提到五爷了。相爷当面吩咐,托我寻找,我哪能不答应呢?后来大家又在公所里摆了酒肴。众朋友这才说出五爷的许多事情,原来他做了不少事儿,什么寄柬留刀,帮人申冤,夜里大闹开封府,还和南侠比试。这些还勉强说得过去,谁知道他还跑到皇宫内苑去题诗,又杀了总管太监。你说五爷胡闹不胡闹?还有在奏折里夹纸条儿,还有盗取黄金的事儿。我都说不过来了。我答应三天之内,找得到找不到都得去回复消息,所以就回来了。你说,我哪知道五爷的下落?我该到哪儿去找他呢?你刚才说还有一件事,是什么事啊?” 伴当说:“要照员外这么说,找五爷可就容易多了。” 卢方一听,高兴地问:“在哪里呢?” 伴当说:“就是小人找住处的时候,遇到了跟二爷的人。小人就问他:‘众位员外在什么地方住?’他就告诉小人,说在庞太师花园后面的文光楼,那是个堆放书籍的地方,他们和五爷都在那儿住着呢。小人已经问清楚庞太师的府第了,离这儿不远,出了住处,往西走,有一片松林,那座高大的房子就是。” 卢方听了,心里乐开了花,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连忙吃完饭,准备去寻找白玉堂。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笼罩大地,初更的梆子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卢方深知此行任务艰巨,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装束停当,穿上那身夜行衣靠,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秘的战甲,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谨慎。他低声吩咐伴当好好看守行李,随后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朝着庞吉府的花园文光楼奔去。

到了庞府墙外,卢方深吸一口气,施展起他那令人惊叹的飞檐走壁功夫,就像一只敏捷的壁虎,三两下便上了文光楼。命运的安排总是如此奇妙,他刚登上楼,便看到白玉堂独自一人在那里。卢方望着眼前这个让他牵挂许久的盟弟,心中百感交集,长者的慈爱与思念瞬间涌上心头,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然而,白玉堂却神色平静,似乎对这重逢的场景毫不在意。

卢方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便开始诉说着自己对他的思念之苦,那话语中饱含着无尽的牵挂,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饱含深情的种子。说完,他才急切地问道:“你三个兄长去哪儿了?” 白玉堂不紧不慢地答道:“因为听说大哥你遭了人命官司,被押解到开封府,他们哥儿三个刚刚都换上夜行衣服,赶去开封府了。” 卢方听后,顿时大吃一惊,心中暗叫不好:“他们这一去,肯定要惹出大事来,这岂不是辜负了相爷的一片美意?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卢某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开封府的众位朋友?” 想到这里,他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满心焦虑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眼巴巴地盼着,一直等到三鼓时分,却依旧不见他们回来。

你知道韩彰、徐庆、蒋平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吗?原来,他们来到开封府后,见这里内外防范极其严密,到处都透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他们没有退缩,决定越墙从房上潜入。刚来到跨所大房之上,恰好包兴从茶房走来。包兴猛一抬头,眼角的余光瞥见房上有人影晃动,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失声道:“房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