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2章疑云(1 / 2)女帝传奇首页

却说连玉为何位列秀才榜最后一名?

魏承恩给师爷周振保的理由说辞,冠冕堂皇:“此人个性张狂,若少年得志,反不利他的壮实成长。你看那农家妇女培植豆芽,她将那豆芽放置小口的陶坛里,待那豆芽刚要长出坛口,她立刻用平滑的石板,将那坛口死死地封住,那豆芽遇到巨石,不能纵向伸头,它必然要向横发展,待压它个三五天,再将石板搬开,日日浇水,任坛口敞开,那豆芽便可长得又壮又长!”

周振保仿佛恍然大悟:“学生驽钝,学政大人一片爱才之心,当为学生之表率,可鉴日月,也足见大人为朝廷培育良材之良苦用心!只是,大人身为翰林编修多年,如何对农事如此熟悉?”

魏承恩哈哈一笑,那笑里带着微微的讥讽:“周师爷有所不知。我魏某出生寒微,跟家道殷实从小两腿不沾泥的周师爷不同哇。魏某年幼时家父病逝,靠家母种豆芽到集市上去卖,换回些银两来补贴家用,母亲种的豆芽最好,供不应求。故而,除了果腹敝体之外,家母尚有能力送供魏某进学攻书。耳濡目染十几年,魏某焉有不知之理?哈哈

周振保听出他话里有话,原来自己一不小心,就触到了魏承恩的敏感处,只得尴尬一笑,赶紧打哈哈:“学政大人取笑了,取笑了学生不过出生市井小民人家,家父做些小生意,辛苦恣雖,辗转奔波,也不过是挣个温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魏承恩却仿佛毫不在意:“这有什么,英雄不问出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听说云州的连云开,其先祖无不封侯,传到他一代,却年年铩羽,可见,也并非什么龙生龙,凤生凤”

那周振保听魏承恩提及连云开,便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便神秘地对魏承恩说:“学生听说,那连云开本是云州城数一数二的才子,十四岁便中了秀才,只是,自从其父连阔如被罢官归乡,从此,他的好运仿佛用尽了。大概是,连家的风水不再了吧?”

得知新皇甫登大统便要着人重审连阔如的案子。魏承恩来到沪江便暗暗留了心,除了当好沪江的学政,也想在这轮“翻案”之中,能做点能力之内的事,顺便捞点政治资本。

他派人偷偷调查连阔如一家,发现连阔如的儿子连云开已经去世了近半年,膝下一子一女。走访之中,得知连云开因年年参加科举年年名落孙山,最后郁郁而终,魏承恩便暗暗留心,偷偷从档案室里调出连云开历年参加“乡试”的课卷,这一看不打紧,他大吃一惊,如此锦绣文章,字字珠玑,为何这多么多年来,无人提及?何人敢如此大胆,敢让这些闪烁着真知灼见的上好文章如泥牛入海?难怪沪江十多年来,进士及第人数寥寥无己,原来他们的功名,都夭折了,他们的精神生命,都被葬送这些故纸堆里。

魏承恩愤怒起来。话说,这魏承恩虽然为人狡黠,但是,到底也是从底层寒苦人家出生,从小目睹寒门之弟求学之难,也对那些屡屡落地的秀才,动了侧隐之心。今日见到连云开这些年来的考卷,他再也忍不住了,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将一个年轻人压制了这么多年?天理何在?

他仔细读了连云开第一次参加乡试的课卷,文采斐然,境界宏阔,气势如同乳虎啸谷,且不说第一名,进前十名,总该没问题?为何竟名落孙山?他接着看他最后一次参加乡试的试卷,更是大惊失色,一个人,考了这么多年,那字迹却看不到任何焦灼的痕迹,而是较先前,越发工整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印刷体,相同的笔划,丝毫不走样,这该是何等苦心孤诣啊?

魏承恩抓着课卷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天理何在?”他仰头长啸,连喊三声,为天下苦熬的读书人发出猛虎啸谷般的怒吼!然而,他该怎么办?连云开已经死去了,再给他一个功名,似乎已经无意义了。更重要的是,这些年,这沪江走马灯似的来过多少学政?除了那个倒霉鬼的蔡守真,其他学政,不过是平行调动,调离了沪江,转任他省。有些,还升迁了,官居要职,甚至,有的还手握生死予夺的大权,你魏承恩,敢以一人去与众强对抗么?你项上到底有几个脑袋?

他忽然想到,前日被他有意“挫之”的那个人,又怎能保证,他不是下一个连云开?他魏承恩与几任学政,又有何区别呢?

“周师爷,那日你呈上来的三份课卷,可曾放回去?”魏承恩忽然想再看看那份课卷,如今,考试成绩已经放榜,也该拆开糊名,了解一下考生的个人情况,或者,还可以约见考生,这都不属于违规操作。

“噢,学政大人莫非想看看那篇雄奇之文,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不满学政大人,学生也想见见那人!那课卷还在书柜子里,如果学政大人想看,学生立去取来呈给大人!”周振保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魏承恩想,这周振保有一个不好的毛病,就是什么事,喜欢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这样的人,显然是不适合当师爷的,师爷是什么?是刀笔吏,他可以两面使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周振保,好像笨拙了一点。然而,世间事,也并无千篇一律,魏承恩虽则有时恼他,却又很喜欢他直来直去,仿佛他心中的蛔虫,把他的心思全部猜中,不但猜中,还要说出来,比如人喜欢去挠挠痛处,虽然痛,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受在里面,不挠,反而心痒痒,不踏实。

“嗯去吧!”魏承恩叹了口气,头靠在太师椅上,想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