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撕开贴在名字上的纸,“连云”二字赫然地露出来。魏承恩倒吸了口凉气,真有这么巧合之事?难道是连云开冥冥之中显灵不曾?
“这位连云,可跟云州连云开有什么关联?”魏承恩假装不认得此人,故意一脸迷惑地抬头看师爷。
“此人正是连云开之独子,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名唤连玉。他这姐姐,据说曾嫁给孟州知府的大公子,却在新婚之夜,失手砸伤知府公子,个中内情,外人也无从知晓,只知道,那大公子早已病入膏肓,原打算娶去冲喜的,结果,喜事成丧事。知府的二公子移花接木,将连玉姑娘骗娶了去。后来,也不知怎的,竟然和解了,他又将连玉姑娘送回来了。”周振保哪里知道魏承恩的缜密心思,见魏承恩问起,滔滔不绝地将连家的现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承恩。
“噢。有这等奇事?那孟家怎能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魏承恩不相信,那孟州知府失去了亲生儿子,竟然将肇事者,毫发无伤地送回来。他跟这孟州知府谢长禄打过交道,此人绝非良善之辈,难道十几年不见,他情性改了不曾?这其中,必有蹊跷!”
魏承恩边问周振保,边自言自语。牵扯上孟州知府,这事可就更复杂了,因而,此事绝不可操切从事。需从长计议,从容,从容,再从容!弄不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打定主义,决定先不忙着见连云,反正,考试结果已经放榜了。待一切明朗,再见不迟,再说,年轻人,挫他一挫,也没什么不好,就如同用青石板压住豆芽,可长得更壮实些。
“是啊,魏大人!我听说那谢长禄的夫人李氏,绝非善茬,怎肯就这么轻易地饶了连玉?还让自己的二儿子护送连玉回来?学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难道他们也得知,连阔如的案子,要重启,故而害怕?”周振保在一边冥思苦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
“嗯,有这个可能。常言道事缓则圆,咱们来个按兵不动,若真有什么魑魅魍魉,就让他们自己跳出来!”魏承恩到底是在翰林院编修五年,凡事沉得住气,善于察言观色是他们的优点,初来乍到,这沪江的水到底有多深,他还不知道,得先探探再说,不能一个猛子扎下去。
魏承恩回到家里,却见夫人还坐在花厅中等他。他满怀歉意地对道:“夫人怎还不歇息?最近衙门里事情多,回家比往日稍晚,夫人不必等承恩。”
夫人叹了口气,指着桌上一张鲜红的请柬说:“我哪里是等你?今日晌午,孟州知府的管家专门送来请帖,本月月二十五,是孟州知府的五十大寿,希望老爷能前去叙叙旧,届时,他派人来接老爷!妾身心里不踏实,故而等老爷回来商议此事!”
魏承恩心想,谢长禄这只老狐狸,鼻子怎么这么灵?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本月二十五?今日已经是二十三了。得好好想个对策来,找个稳妥的借口给辞了才好!”魏承恩心里不觉焦虑起来。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老爷在翰林院五年,如今,蒙皇上恩典,外放沪江任学政,皇上期望老爷能将沪江整出一派新气象来。如果老爷一上任就跟地方官纠缠不休,时间一长,则不免受人牵制,且舆论也将对老爷不利,届时,老爷若想革故鼎新,又将如何打开新局面?”
夫人秦素心知书达理,温柔和顺,其父为国子监祭酒,她的话,魏承恩一向不敢不听。这不敢并非因为她父亲的地位,乃是因为这夫人虽温柔,骨子里却是十分刚烈,做事异常有主见,有时候,魏承恩都举棋不定的事,经过她一番和风细雨似的解释,魏承恩突然豁然开朗。所以,魏承恩对他这位妻子,十分敬佩,怕,并非真的害怕,乃是因为敬重。
“那么,我该如何回绝他呢?”魏承恩把求救的目光转向秦素心。
“直接地回绝自然是不妥当,待妾身细细思索,想出一个完全之策来,既可以保全老爷的名节,也让那孟州知府无话可说。只是,今日太晚,容妾身一天,明天就给老爷答案!老爷,时候不早了,请老爷宽衣就寝吧”秦素心微笑起来,一双丹凤眼,称一条缝,别有一番风致。
看着灯下秦素心的丽色,魏承恩内心一阵悸动,他将夫人轻轻抱起,吹灭了灯盏,夜色如水,红绡帐里,春风过玉门,便风流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