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父亲临终前,已经快说不出话来,只告诉我们四个字勿忘科考!”连玉磕磕绊绊地说。
“哈哈他连云开,这张嘴巴,可真是够紧的啊!”大师揶揄了一声,又像自我解嘲。
一番话让连玉云里雾里,他埋怨父亲的嘴巴“够紧”是什么意思?
难道,父亲知道他什么秘密?
那么又是什么秘密让他如此激动?
为什么他要对自己有“分别心”?
莫非父亲或者自己,跟他有什么关联?
“你,果真要救那位翠翠姨?”
大师的眼睛慢慢变得温情起来,他走近连玉,微笑地看着连玉。
他伸出老颓的手,本想伸手摸摸连玉的脑袋,却在一瞬间,意识到什么似的,又不经意地收了回去。
“恩!”连玉决绝地说。
“非救不可?”大师重复了一遍。
“如若我不出手相救,你便怎样?”目光炯炯,带着几分挑衅。
“您若不救,如来佛祖他老人家不会原谅您的!”连玉盯着他的脸,恨恨地说。
“那你,会不会,原谅我?”大师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对连玉说。
“不会,倘若,我的翠姨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哈哈哈连云开,你可真是,说到做到的君子!”
大师突然仰天大笑,那声音清越,透亮,尖锐,凄利
仿佛一把雪亮的长剑,向那高高的屋顶嗖嗖地飞去。
连玉听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她莫名其妙地看着。
“十年,十年,他说十年之内,勿要惊扰,我做到了,我做到了!苍天有眼,我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了终于等到了”
的双手在颤抖,他的双眸突然之间涌出了泪水。
“大师,您您等到什么了?”
连玉见他的笑声里,带着一丝凄凉,带着一种胜利的喜悦。
他突然向自己张开两臂:“孩子,我的孩子,到我的怀抱里来吧!”
连玉被他怪异的行为给吓住了,暗想,这和尚是疯了,还是魔怔了?
“也罢再等等罢,等你明年给我考个女探花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说完,朝内堂喊了一声:“你们,都出来吧!”
连玉睁大眼睛看着佛堂通往后院的那扇门。
一白一青两个中年男子慢慢地走出来,连玉定睛一看,大惊失色。
“狐师父,朱师父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见到那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连玉喜出望外,原来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七、八年前不辞而别的狐白温和朱必正两位师父。
“师父”连玉的眼角涌出热泪,七八年前往事,在眼前一幕幕的闪现。
那时候,父亲进学,他们便一个教自己练剑,一个教自己画画。
那清凉河畔,秋妈,朱师父,文雄哥哥,四人曾一起看过日出日落。
后来,朱师父走了,父亲死了,秋妈死了,文雄哥哥走了,弟弟踪迹全无,剩下她在这世界上,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她是靠着怎样一颗硬如金刚石的心,在这个世界里,如同巨石下的小草一般,顽强地钻出来。
那些日子,她不敢想,不敢哭,不敢回头,不敢转身,如同走悬崖,她知道,自己一旦回望,就会跌进记忆的深谷,摔个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