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掘地三尺也给朕查!”
延龄怒气冲冲地冲着一干侍卫和太监说。
“皇上”
太监唐德捂着胸口,奄奄一息地用尽毕生力气喊着。
“小德子你怎么样?传太医,传太医!”
延龄分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外。
只见唐德手捂着胸口,鲜血如注,从他的指缝汩汩地流出来。
他脸色煞白,胸口都叫鲜血染红了,雪亮的匕首依然插在胸口。
延龄的脸色铁青,他蹲下身子,关切地看着虚弱的唐德。
“小德子,你得给朕挺住!朕命你活着,你必须活着!朕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
“谢谢皇上!”
唐德张张嘴,使劲地吐出四个字:“有皇上这份心,奴才就算交出了这条小命,也值!”
“皇儿”远远地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衣着华贵者不是别人,正是狄太后。
她领着一干宫女惊慌失措地走来:“皇儿,你没事吧?”
延龄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母后宽心,孩儿无事。
说完又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唐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狄太后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了。
“若不是小德子替朕挡上这一刀,恐怕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朕了!”
延龄冷冷地说:“身为天子,居然在自己的寝宫外遇到行刺?倘若传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天下?”
狄太后这才注意到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唐德。
“可曾传太医?看样子伤的不轻!可怜的孩子!”
狄太后看着太多不由得涌上几分悲悯。
“太后,奴才没保护好皇上,让太后您受惊了!”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唐德的脸色越发煞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下不断滚落。
太医慢慢蹲下来,掰开唐德的手,看着匕首的位置,摇摇头:“正中要害,无力回天!”
“住口!你若不能将小德子医好,朕要朕要杀了你!”
延龄已经有些失态了,他咬牙切齿地对太医说。
“皇上,你就是灭臣九族,臣也无可奈何!”
“你!你也为朕不敢灭你九族?”延龄厉声喝道,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太医面色平静地看着延龄皇帝:“请皇上息怒!”
又对着太后作揖:“太后,老臣说的,句句是实,请太后明察!”
狄太后知道延龄此刻已经气极,失去了理智,所以她和颜悦色地对老太医说:
“赵老爱卿,哀家知道你一向实诚。皇帝受了惊吓,故而失去理智,还请您多多包涵!”
赵太医平静地看着延龄,又看着奄奄一息的唐德,叹口气说:“唐公公,你若心里还有什么话,想说,就赶紧说吧”
唐德看着延龄,舔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地说:
“皇上,奴才不能再伺候您了请您务必保护好自己!多多小心奴才只能陪您到这里了!”
延龄久久地站在殿门口,看着已渐渐僵硬的唐德,内心突然涌上一种寂寥和孤独。
他抬头望着茫茫的夜空,稀稀落落的星子依然在眨巴着眼睛,他的胸口忽然堵得慌。
一个朝夕相伴的人,就这样,突然离他而去,半个时辰前,他还在自己跟前,“皇上”长,“皇上”短的,须臾之间,人鬼相隔。
“抬走吧”老太监无可奈何地对两名小太监吩咐。
“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能动小德子!”延龄大喝一声。
“皇上,小德子是老奴的干儿子,十几年的父子情,说没就没了,老奴也舍不得”
老太监老泪纵横,他呜咽着,不时用手擦着眼角的泪水,磕磕绊绊地说。
“可皇上,他不能躺在这里呀!”
延龄猛地一扭身,大声喊道:“何清奎”
何清奎是老太监的名字,他猛地一震,双腿一颤,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皇上,眼里全是惶恐。
“西山脚下有一块平地,朕曾叫人看过,那里离皇陵颇近,据说风水还不错,朕令您在此处建太监墓园,以后,去世的太监都可以葬在那里。朕明日早朝着户部拨给你们一万两银子,立刻开工!”
何清奎一听,顿时老泪纵横,天可怜见,终于不要担心死后,无葬身之地了。
这一切得归功于小德子。
何清奎俯下身子对早已冰冷的唐德说:“小德子,你听到了吗?托你的福哇!皇上,给咱们开辟了墓园,以后,咱们大伙可以挨着皇上了,咱们都可以在一起了。”
说完,何清奎“扑通”一声跪在延龄面前:“谢皇上!谢谢皇上的恩典!”
一帮太监见何清奎跪下了,也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磕头不知。
“小德子要先葬进去!你们要好生安葬他,要是敷衍塞责,朕唯你是问!”
延龄看着地上的唐德,突然激动起来,转身向着老太监何清奎。
“皇上您放心吧。小德子,也是我的干儿子,老奴,岂能不尽心尽力?”
一旁的狄太后默默地看着延龄,并不说话,任凭他在此发号施令,却不吐一词。
她知道延龄是压抑已久了,此刻若劝说他,只会火上加油,惹怒他,母子二人或许因此而生了罅隙。
而今晚,却又发生了行刺之事,一直陪伴他的唐德也丧命,这岂能不让他暴跳如雷?
堂堂天子,在自己的寝宫之外遇到行刺?这还得了?不教天下人耻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