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个5岁的孩子了,不似你表姐肉嘟嘟的,反倒清瘦得厉害。
一年到头总是病,生怕长不大。
沈平安来沈家后,你一生气就甩锅砸碗,把自己关房间里,心情不好吃什么吐什么。
还特别喜欢骂人。
那时,你父亲表面十分溺爱你,但这份溺爱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现在的你,娘忽然笑得有些顽皮。
“今日中午这顿,你当着沈平安和老头子的面,一口气能干掉半只葫芦鸡,整条糖醋鱼,两碗米饭,晚餐还另外添了顿肘子。”
“他们眼眼睛都直了,筷子才伸到一半,那盘蟹酿橙,就整盘到你嘴里了”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娘,你猜我为什么半夜睡不着?我饿了,想吃银丝面,加个油爆狮子头”。
吃了点热食,肚子安分了,后半夜我睡得很安稳。
……。
我梦见郑知南了,从前我和他总是形影不离的,最近都在忙沈家的事,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大概夜有所梦。
那年,我刚刚在他家住下,他家有一间露天小院子,从前有3间房,一间是他母亲住的,一间是他的卧室。
闲置的那间被他做了书房,收养我后,他把书整整齐齐码到自己房间里,原来的书房变成我的闺房。
可我老是做噩梦,一闭眼,就回到元宵节那天,一会是麻子脸满目狰狞,一会是嬷嬷收了银子,漫不经心,一会是爹爹抱起沈平安,对我视而不见。
有时候,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就是醒不来。
直到我大汗淋漓骤醒,睁着眼睛数星星,却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光着脚,偷偷摸摸溜进郑知南的卧室。
掀开被子,努努身子往床里边挤。
黑暗中,他一双眼睛清清冷冷盯了我一会,似乎是等我羞耻心发作,自己滚,见我舒舒服服窝着,恨不得摆出个大字型,他良好的修养差点没了。
“沈藏拙,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在干嘛”?
“郑知南,我做噩梦了,以前都是娘亲抱着我睡,我害怕”。
我瘪了瘪嘴,一开口就无限委屈,试图勾起的同情心。
“你,出去”。
他耐心被我耗得丝毫不剩,豁地站起身,14岁的少年,身量颀长,拎着我的脖子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仔似的,把我放到我自己床上。
“砰”地一声。
黑暗中,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
哼,那晚我双手叉腰,他还不知道自己碰到的对手是谁。
于是我锲而不舍的,再次溜进他的卧室,还没等我爬上床,他眼睛豁地睁开,黑暗中像一柄出鞘利刃。
我露出大大的笑脸。
“郑知南,我真不敢一个人睡”。
他也是真生气了。
“我最后说一遍,男女七岁不同席”。
那晚,我的羞耻心大概离家出走了,在和他长达一整晚的拉锯战中,他锲而不舍的把我丢出他的房间,我锲而不舍推开他的房门。
于是第二天,我们都顶着一双乌青的黑眼圈,大眼瞪小眼。
郑知南亲爱的老娘,也被我们闹的一整晚没睡好,直接一巴掌拍他脑袋。
“郑知南,她才多大,一个牙都没长齐的丫头,哪来这些臭规矩。”?
那个,其实我想反驳一下:我牙齿快长齐了,等两年,我就是整整齐齐一口好牙。
但看着郑夫人双手叉腰,没睡够就逮谁骂谁的模样,我摸了摸鼻子,理智地选择闭嘴。
娘说,其实我在5岁以前是被溺爱坏了。
在沈平安来沈家以前,我天真的认为所有人都要围着我转。
而在与人交往方面。
爱则欲之生,恶则欲其死。
我5岁以后再不肯亲近爹爹,厌恶沈平安,但我在7岁这年遇见郑知南,他把我捡回家,而后我将对世人所有的依赖和信任,全部倾注在他身上。
包括我整整攒了2年的任性。
偏郑知南这人——在我出现以前,性格太过凉薄,待人过分冷漠。
于是:
一冰一火,我和他,生生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