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我妹妹云英未嫁,哪里来的泼皮,敢玷污我妹妹冰清玉洁的名声,来人,给我打出去”。
沈藏锋当即暴怒,第一个出头。
他这头,出的极妙:
但“冰清玉洁”这几个大字,说的是抑扬顿挫,听起来,极像是刻意立刻一块贞节牌坊。
所以,落到旁人耳里,总有两分做贼心虚的味道。
而一听家丁要赶跑自己,这无赖更是扯子嗓子喊:
“娘子呀,你攀上有钱的爹妈,就要抛夫弃子了吗?”
“作孽呀,你当初流落街头,是老子收留的你,你陪老子睡了3年,儿子都有了,你却要攀高枝了”
娘再也听不下去了,眼睛都要冒火,恨不得撕烂那无赖的嘴。
我给娘使了个眼色,摇摇头。
娘看我这波澜不惊的模样,方才镇定下来。
我撑着下巴,笑盈盈瞧着这位泼皮——
不得不说,要从茫茫人海,万里挑一这么一位又丑又凶,脸上还有一颗肉瘤,肉瘤上长毛的男人,可不得费尽心机吗?
果然——爱八卦是人的天性,宾客们压抑着极低的声音,讨论。
……。
“豁~听说沈小姐7岁那年走丢,失踪了整整8年,原来在外面连孩子都生了,也是可怜呀”。
“呸,哪里是可怜,分明是不要脸,早就是破鞋了,现在还有脸大张旗鼓办及笄礼,怕是想挑个老实人接盘吧”
我爹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
他也很想把人赶出去,但若不能当场自证清白,一旦这无赖离开,流言只会愈演愈烈,到时候我有100张嘴也说不清。
这世上,最恶心的一件事,莫过于是用贞节来杀死一个女人。
沈藏锋却竭力绷着笑,此刻——他最好当个哑巴,别让老爹怀疑到他头上。
这无赖的眼睛滴溜溜的,贪婪的看着富丽堂皇的沈府,目光触及到我时,满眼都是惊艳,和垂涎。
他扯着嗓子冲我喊:
“娘子,你不要我也就罢了,连自己亲骨肉都能舍弃吗”?
“哈哈”,我笑了,笑的云淡风轻。
在场宾客,包括我爹和沈藏锋都愣了,沈藏锋更是摸不清我什么路数,面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沈家姑娘怕是疯了?
换做寻常姑娘,被这么一个无赖缠上,随口就玷污了清誉,怕要都要没脸见人了。
……。
或怒或哭,偏我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
我信手把玩着手边的一只茶杯,葱白一样的手,素白的瓷杯,瓷杯口旁还留下我淡淡的唇印,颇有些旖旎味道。
接下来我不紧不慢地一番话,却起到了石破天惊的效果:
“我认得你怀里的婴儿,他是城北冯大娘失踪3个月的小孙子,而你,是被官府重金悬赏的通缉犯,恶名昭着的拐子牛三”。
“我虽不知收了谁的钱,故意毁我名声,但官差就在来的路上了,你且吃杯水酒等一等”。
……。
画风突变:
原本的场景是这样的:
一堆吃瓜群众看戏,沈藏锋憋笑,爹爹铁青着脸。
现在却成了:
那无赖脸色登时大变,在不顾得其他,丢下婴儿,撒丫子就要跑。
家丁们一拥而上,三两下就把牛三制服了,狠狠压着他的四肢。
那些自知误会我的宾客,眼下恨不得狠狠踢上几脚,替我出生一口恶气,算作赔罪。
那婴儿被丫鬟抱在一边,也不哭不闹,像是被灌了什么汤药。
很快,衙差就带走了牛三,临走前还客客气气吃了几杯水酒,领了一点红包赏钱,道了几声恭喜。
这下子,沈藏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
他当然摸不到头脑,因为牛三。
——既不是大伯父安排的人,也不是沈藏锋安排的人。
是我,我亲手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