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街”。
郑知南像厨娘们打听到,这三日,一位脸生的少年被骗进南风馆后,反抗得厉害,不知怎的闯了大祸,挨了鞭刑。
想来,是某些人的特殊“癖好”。
……。
等我和郑知南赶到月街时,才明白所谓月街,其实是指被丢到这里的人,大部分活不过一个月。
我才明白,在江南这块繁华锦绣之地,其实藏着见不得光的角落。
就像是老鼠巢穴,蟑螂幼卵,那是没办法用一把火烧干净的腌臜,却旺盛的黑色生命力。
我紧紧拉着郑知南的手,心一点点下沉。
掌心全是黏腻的汗水。
身体颤抖得厉害。
目光寻着这片街望过去。
街面上,零星躺着几个乞丐。
郑知南掏出几枚铜钱,向他们打听消息:
“这两日,可有一位从南风馆被丢出来的少年”?
那名乞丐嘿嘿一笑,捏了捏手上的铜板,指了一个方向。
我脸色苍白,脊背全是汗,现在已经接近傍晚,暮色深沉,阴冷的风迎面吹过,我曾经开玩笑告诉长安哥哥,我怕鬼耶。
其实,比起鬼我更怕人心。
再往前走,越是荒芜得厉害,仿佛是一片废墟,这片废墟里,驻扎着许多咬牙切齿诅咒人世的苦命人。
我们一路打听过去,忽然,在一间荒庙见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长安哥哥——
他整个人躺在趴在地上,昏死过去。
我忽然心慌得厉害。
周围有一堆乞丐,不怀好意的围着他转来转去。
伸着脏兮兮的时候,却不敢轻易染指。
因为,在旁边有一位年轻的汉子在烤火,他脸庞被密密麻麻的胡子包着,有些可怕。
虽然他面色不善,却分出神盯着长安哥哥这边。
若有人想要亵辱躺地上的少年,那名年轻的汉子就扔一块石头砸过去。
时不时砸得那群乞丐“哎呀”一声,惨叫起来。
我肩膀颤抖得厉害,踉踉跄跄扑过去:
“你们滚开”。
“长安哥哥”。
这一群乞丐,见我和郑知南穿着干净,知我们不属于这条月街,一窝蜂散了。
那名年轻的汉子见有人来,想要带走躺地上的少年,他霍然起身走过来。
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手比划着。
我冲着他黑漆漆的嘴巴瞧去——
那个男人竟然没有舌头。
我吓懵了,眼睛瞪大。
郑知南赶紧扶住我。
然后,冲那名汉子拱了拱手:
“多谢兄台,维护了长安的体面”。
一名从南风馆扔出来的美貌少年,扔到这腌臜地,若非遇到这位好心的大哥相助,会遭遇什么简直不敢想。
说罢,郑知南从怀里掏出20两银子,放到他手里,算作酬谢。
这位男子面色涨得发紫,想了想,还是接下了。
原本是一时善心,不忍少年死前受人侮辱,想要守护他最后的体面,却没曾等来了少年的救星。
这20两酬劳,算给少了。
只是我们还要留着银子给长安看病。
我们终于找到了长安哥哥,失踪了3天的长安哥哥。
他昏死过去,发起了高烧,脊背全是血。
剩下一口气,奄奄一息躺在腌臜的荒庙里,得赶紧把他带回去医治。
我们都不敢想那个问题,他到底遭遇了什么。